毒害
七月的雨势来的急去的也急,雨打芭蕉门惹铜绿,上京多了烟雨,皇城也张了白。东元朝张贴讣告,昭告逸慈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举国哀悼!
盛澈被解了禁足,她却没出去,把自己关在殿里三日,等再出来的时候眼圈都青黑了,手上也多了不少的伤。
“将这个交给曹公公,这本是我答应送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生辰礼。”盛澈将一方刻着欲飞青鹤的沉香木枕交给了正尘。
“若你身份不便,让惜错姑姑去也成,她本就是长乐宫里的人。”
正尘见他家九爷脸色不好,也不便多说些什么,正尘本就是半大孩子,平日太皇太后因喜欢他家九爷爱屋及乌的对他也不错,这几日他也偷偷的躲在自己的寝房里哭了几回。
“九爷去送送太皇太后吧,兴许她老人家想让你送哪。”正尘支吾着劝道。
这几日盛澈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别个不晓得,正尘却明白,她是难过了,却又怕人瞧见。从前便是如此,自以为偷偷躲起来便没人知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峰九座总舵主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
“人死了便是死了,再去看一眼又有何用!”盛澈像是久经风霜的老者,说着不合时宜又不合年纪的话。
正尘抱着枕头走了,躲在一旁的元星端着碗红豆百合粥过来,小心的递上又小心的提醒:“太皇太后薨逝,陛下太后和各宫妃嫔要在安华殿诵经祈福,娘娘还是去一趟吧,不去的话会被人说闲话的。”
“陛下不是向宫里人说我病了吗,这病没好怎么能出去哪,诵经祈福?真是笑话,我这种人踏进佛堂才会搅得太皇太后不得安息吧。”盛澈自嘲的笑了一声。
元星听不懂她家娘娘为何如此说,却晓得春满公公的敲打,要让娘娘见陛下一面,两个人不能总这么耗着,再重的恩宠也经不起这么任性的折腾。
“那去长乐宫一趟吧,太皇太后给娘娘留了好些东西,曹贵公公说是让惜错姑姑带娘娘去拿。”元星换了个由头。
盛澈拿起那碗甜粥喝了两口便摆摆手,满身疲乏的起身往回走:“不去了,让惜错带人去取便是了,你去备些水,我要沐浴更衣。”
元星看着自家娘娘的背影叹了口气,默默退了下去。
洗去了一身疲惫,盛澈刚更完衣,便听殿外有人禀报说风御医来了。
盛澈迟疑,她并未召风兮寒前来诊治,他怎么不请自来了。
来不及多想,便去了主殿。
“风御医来请平安脉?”盛澈自行坐下,一派主子的模样。
风兮寒依礼拱手道:“微臣有事禀报。”
这一来一回,盛澈便晓得风兮寒的话不足以对外人道,起身屏退众人,留了元星前去沏茶。
“风师兄有何要事?”
风兮寒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本册子递上前去:“九爷,太皇太后并非病故,而是被人毒害的。”
盛澈接册子的手颤了一下:“你是说……这宫里有人敢对太皇太后下毒手!”
风兮寒此人向来谨慎,若非证据确凿,绝对不会专程前来的。
“太皇太后薨逝那日我去诊脉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却已然无力回天,这几日你把自己关在交泰殿里,我只好先在御医属查了太皇太后请脉问药的记册,发觉其中几味药有古怪,并非医治神思倦怠之症,用多了反而让人更加困顿,却也不至于要了人命。”
“风师兄的意思是?”盛澈从他话中察觉出不对劲儿。
“那日我近身为太皇太后医治,发现她唇色发乌,面色却惨白,酷暑炎夏盖着冬日的厚被也并未出汗,若我没猜错,那问题应是出在寝被里,而那让人昏睡的药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外人以为太皇太后是寿终正寝。”
盛澈忍不住将手中的书册狠狠砸在了桌上:“太皇太后古稀之年,一不插手前朝政事,而不干涉后宫之权,为何到了这年岁还会有人要害她老人家?”
风兮寒淡淡道:“你我皆不是这宫中之人,并不晓得宫中的尔虞我诈,许是旧怨也说不定。”
“我管他新仇旧怨!”盛澈猛的起身:“与我一起去长乐宫一趟,这一年来太皇太后待我不薄,我不能让她老人家死的不明不白。”
整个皇宫皆着丧服,盛澈也不列外,却也掩人耳目,她佯装带惜错来长乐宫取东西,却让正尘带着风兮寒从侧门直接去了太皇太后寝殿。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正尘便带着风兮寒赶了过来。
“九爷,太皇太后的寝具都被收走了。”正尘低声禀报。
站在奇珍异宝前的盛澈忍不住蹙紧了眉心:“一件不剩?”
风兮寒沉声道:“连枕头都收走了。”
“有古怪!”盛澈攥紧了手中的白玉如意。
一旁守着的惜错却即刻上前提醒道:“今早奴婢前来清点物品还未曾看到寝具被收,娘娘快些去后院看看,兴许能找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