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山
夜深阆暗,顾府私卫从屋内走出,只先看到院中身影,当即拔剑出鞘,却在识清来人面目时身形一滞。
与此同时,空气中隐约飘散出了火油的气味。
那名为首的私卫赶忙示意紧随其后的手下熄灭手中火折。
“带人将这院子围住。”顾牧和声色平淡的朝身后吩咐。
私卫听命,即刻带人离去。
“兄长无需如此谨慎,这处院子早已被哀家养的私兵围的水泄不通,绝无第三个人可以听到你我今日的谈话。”
此言已然挑明她的来意。
顾牧和目色冷冽的看着她:“里面的人是你安排的诱饵?”
顾鸿芊缓缓走近:“确实,不过哀家却万万没想到兄长会心急如焚日夜兼程亲自赶回上京除掉这个人,只因他知道了盛澈真正的身份。”
“那人根本不知,分明是你故意设下的局!”顾牧和压抑着心底的怒火。
“是,是我做的局,那信也是我故意让你的眼线截获,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顾鸿芊丢下所有体统,上前几步发着狠质问:“交泰殿那丫头究竟是谁?”
顾牧和额上青筋隐现,却自知现下不该与太后撕破脸,只得撇过目光沉声道:“你不配知道。”
“我不配?”顾鸿芊仪态尽失,嗤笑出声:“兄长这穷途末路一般的回答根本奈何不了我,她是秦暮南的孩子,她是秦暮南和盛峥的孩子对不对!”
顾牧和胸膛起伏不定,依旧只字不肯透露。
顾鸿芊轻笑道:“即使兄长不肯说,答案已然在此。见她的第一面我便觉得她那张脸很是熟悉,那张令人厌憎的脸就算过去二十年我还是记得清楚。后来太皇太后送了她昭禾的流星珠,怕是她老人家早早便识出了那孩子的身份才会想要掩人耳目,见过那珠子的旧人不少,太皇太后给了她昭禾的那颗,即使有人瞧见也大可对外言说是长公主旧物,谁会想到秦暮南,我就这么被骗了过去。可就在前几日,我却发现她戴了两颗。”
顾牧和明白,今夜种种皆是顾鸿芊设下的局,屋内被灭口的所谓江湖人士也并非建承王花重金在江南寻来的知晓盛澈身份的知情人,不过他现下更担心的是,顾鸿芊远不止想弄清盛澈的身世如此简单。
“你想做什么?”他冷声质问。
“兄长莫急,我还有许多事未与兄长提及呢。”顾鸿芊这几日将从前种种穿针引线,才发觉自己早该识破盛澈的身份,却一次次的和真相擦肩而过。
“我曾认为,兄长当时带威英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要与建承王鱼死网破是为了陛下的大业,如今看来其实是为了那孩子吧,其实这珠子并不能全然证明她的身份。”顾鸿芊顿了顿,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可兄长奋不顾身回京的举动却坐实了她就是秦暮南的孩子,她就是你爱了半生念了半生的女人的孩子!你只有为了她的孩子才会不顾一切不顾性命,甚至将顾家将陛下统统抛诸脑后,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兄长依旧如此!”
顾牧和目色赤红,沉声打断:“你还有脸提二十年前,若不是你在我茶中下了蒙汗药,阿南又怎会死于非命,盛家又怎会遭灭门之祸!”
顾鸿芊那张精致又冷漠的面庞上毫无悔意:“我是为了顾家为了兄长,先帝已经下了抄家灭门的圣令,兄长却执迷不悟一心要救她夫妻二人,兄长置顾氏一族于何地,置父亲与阿姐于何地,兄长可知忤逆圣令私放死刑犯是何罪过。”
“分明是你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私心狭隘想要置盛峥和阿南于死地,何必说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来自证清白……”
“我没有做错,就算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如此选择!”顾鸿芊狠道。
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早已不是他心思软糯,天真无邪的小妹,而是在后宫争权夺宠沉浮二十余载的主宫皇太后,他早该明白,他的妹妹若当真天真无邪,又怎会一路披荆斩棘入主景央宫。
盛府那夜冲天的火光和五十四具蒙白的尸首,早已血淋淋的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的同胞妹妹不值得原谅。
顾牧和苦笑着垂下了头,月光洒在他墨色的鬓发上,像是让人恍惚间老了十余岁的光景。
“你觉得若无先帝暗许,我会拿顾家百十余口的性命作赌去放了盛峥夫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我私心放了他们,只要先帝爷想要他们的命,他们照样活不成。”
“……你的意思是?” 顾鸿芊瞪直了眸子。
“对,就是如你所想,陛下早已决议要暗中放了盛峥夫妇,才会命我前去抄家。可是你,就是因为你给我下了药,才会让赵胤封借机带兵屠了盛家满门,才会令阿南当晚难产而亡。”
“她该死,若不是她在,阿峥哥哥一定会娶我,她该……”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顾鸿芊被扇倒在地,顾牧和指向她的手在发抖。
“时至今日你还在说如此不贞不耻之言,盛峥与阿南定亲多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