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男孩给艾薇包扎好左脚之后两人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期。

他们只短暂地见过一面，甚至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有什么话题可聊了。

更何况，男孩低下头摸了摸鼻子，现在也不是什么能热聊的场合。

男孩在新家里没有过几天好日子，继父轻易地看出了他妈妈并不在乎他，对他态度的转变很快。

今天男孩一早就被他继父使唤去擦洗他那辆接送过他的汽车，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了有个穿着打扮很热辣的女人踩着高更鞋摇摇晃晃地开了对面的门。

这是他第一次碰见卡琳。

男孩来这里之后就没跟对面的邻居打过照面，他只知道对面住着一对母女，还有就是那个叫卡琳的女人经常喝醉酒之后就拿她的女儿撒气。

想起那天背着画板一路小跑回家的女孩，男孩不可抑制地捏紧了抹布。

他擦车子的动作都变得心不在焉，时刻注意着对面的动静。

终于，他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

女人爆发的厉声辱骂他听得不是很清晰，但依稀能辨别出那些不好的词汇，男孩紧皱着眉，直到屋子里传来玻璃落地的碎裂声和紧接着一记响亮的巴掌，他担忧地站起了身。

然后他看到红肿着侧脸的艾薇从里面冲了出来，也看到了她脚上的血迹。

男孩并不是什么热心肠的性子，至少就像他来这里以后所展示的，他大多时候看起来阴沉，也不怎么主动与人交际，他来新家这么多天，在周边还没交到一个好朋友。

艾薇恶劣的想法猜度着男孩的心思，他追了上来，可能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是个比他还要可怜的可怜虫而已。

或许他就是想从自己这里找到可悲的优越感。

毕竟他在莫西叔叔家就过得不是很好不是吗。

他一定是想在自己身上体验到当救世主的快乐。

这个该死的...

这一句话刚冒出个脑袋，艾薇打了个寒颤。

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她却像是掉入了寒窟，冷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突然惊觉到自己想说什么，她突然惊觉到自己刚刚变得和卡琳一模一样。

卡琳，那个讨厌的卡琳，该死，她怎么能变得和她一模一样！

艾薇脸色苍白，嗖的一下站起来。

男孩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追着站了起来：“你怎么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艾薇完全分辨不了真假，各种思绪混杂在一起搅成了一滩浆糊。

艾薇看男孩犹如噬人的洪水猛兽，她咬紧了下唇：“我要回去了。”

她不想再呆在这儿了。

她恐惧自己在失控，她害怕自己也变成一个恶魔。

男孩愣住，他伸手抓住艾薇的手臂想将她留在这里：“可是你现在回去万一你妈妈...”

“不会的。”艾薇抽出手打断他：“我妈妈现在肯定已经睡了，她就这样，只要睡醒了就记不得醉酒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艾薇不想再和眼前的男孩解释什么，她绕过他大步流星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男孩盯着艾薇仓皇离开的背影，沉默地弯腰收拾好东西，抬脚跟上她。

“你不要走太快，小心伤口裂开。”

男孩从身后拉住艾薇，放缓了她急匆匆的脚步。

艾薇赤着脚踩在地上，白净的纱布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脏东西。

男孩瞧了眼，仔细地叮嘱她：“回去记得把纱布换掉。”

“嗯。”艾薇僵硬地点了下头。

男孩的态度越好，艾薇就越觉得自己刚刚有多像只阴沟里的老鼠，肮脏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