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果然,还未等赵宝银出言,赵恕己便气得一拍桌子:
“宝铃,休要胡说!你姐姐亲手做的鱼羹怎会有毒。”
什么试毒,若真试出毒来,岂非承平伯府胆大包天,当面谋害皇嗣,那纵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啊。
赵宝银努力克制着,不让讽刺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赵宝铃满脑子只想着拖她下水,说话顾前不顾后。而赵恕己被这找上门来的好事冲昏了头,对两个女儿的态度前后变化太过明显,嘴脸实在难看。
许弘山生平最恨不公之事,舒瑞率真仗义,徐崇训更是眼明心亮。三人对这对父女的做派都有些看不上,微妙的神色也被宝银尽收眼底。
前世她实在太过忍耐,才会让这样的人爬在自己头上。见赵恕己额前冒出冷汗,宝银这才轻飘飘地接上一句:“如此便请妹妹先尝尝味道是否适口。”
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赵宝铃将白鱼送入口中。
她本想故作矜持,随口说些“一般”之类的话语搪塞,先降低众人的期待值——料想赵宝银也做不出什么好菜。可沾上清酱的鱼片一入口,她到嘴边的话不由得卡住了。
顿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吐出几个字:“确实美味。”
舒瑞早就被鱼香勾动馋虫,赶忙也举筷搛起一片银鱼。
一股馥郁浓香交织口中,但并未抢夺白鱼鲜美的本味。细品之下,鱼肉滋味被一股淡淡酒香吊起,更显滑嫩清甜。
赵宝银介绍道:“此乃清炖银刀,取冬季时令的鲜白鱼,用火腿汤、鸡汤、笋汤一并炖煮而成。汤撇去浮油,只取下层清汤,使其味不会喧宾夺主。”
又指着三个蘸碟:“鱼羹本身清淡,便调了蘸水丰富口味。这三碟子,分别是韭花清酱、玫瑰腐乳和糟粕米醋,咸,酸,甜三味兼具,口味由人。”
三种蘸水都是发酵风味,清酱有着豆类的醇厚滋味,新鲜韭花末丰富口感层次,增添清新。玫瑰腐乳比清酱偏辣一些。糟粕米醋则与鱼肉腌入的酒香呼应,酸咸适度。
舒瑞偏好重口,清炖白鱼本身清美无双,蘸水的口味更合他心意。他接连吃了好几片,才想起来招呼许弘山与徐崇训:“你们也快尝尝,比祖母小厨房的手艺还好!”
一小瓮鱼很快被三人瓜分殆尽,许弘山眼中流露出惊艳,倒是徐崇训品评了一句:“时人制白鱼大多炝炸,用高温滚油保下鱼肉嫩质。清炖做法倒是新鲜,难得没有煮柴。”
“蜜酒腌鱼能尽量保护鱼肉原本质地,本也不是什么稀罕法子。不过小女是想着若给皇后娘娘制菜,孕中人必然不喜油腻,白鱼滋补,清炖做法会更合吃些。”
宝银答得流利,舒瑞满脸赞许之色:“姑娘心思玲珑,这手艺我们也尝了,的确不凡。事不宜迟,本殿即刻带你回宫,若真能令母后开胃,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便听刘氏惊呼:“不可!”
众人目光齐齐看过去,刘氏面露尴尬,道:“方才慧慈道长替银姐儿看了生辰八字,乃是凶煞命格,恐入宫冲撞了娘娘。”
赵宝银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曾经的“慈母”:“不知母亲如何得知宝银生辰,可是寻到宝银亲生父母了?”
“这......”刘氏张口结舌,“尚未。”
自从赵宝铃回府,每每见到刘氏便要哭诉自己流落在外的苦楚。刘氏心疼女儿,许诺她定要狠狠惩处赵宝银这个假千金。
可毕竟还挂着个养女的名头,不好随意动用肉刑。赵宝铃便说她在外时被一道姑收养,那道姑有些神通的名声,只要借她之口说赵宝银命中克亲,被邪祟附体,便有理由发落这野种。
二人原本议定是要给赵宝银相面,再借机提出邪祟之说。可这孽障竟闯到正厅去坏了伯爷的好事,压根没和慧慈碰面。刘氏满心只想着不能让这天大的便宜被赵宝银占了去,情急之下话里便出了漏洞。
她强作镇定:“铭哥儿便被你克得重病不起,中秋还发着高烧。”
赵宝银道:“女儿在府中住了十年,全家一直身康体健。弟弟病重,也仿佛是妹妹回府后。不知道长是否替妹妹也相了命?”
刘氏急了:“你妹妹的命自然是极好的!”
赵宝银摇头:“那么,或许真是宝银福薄,还请六殿下另寻高明吧。”
闻言,赵恕己怒斥:“够了!无知妇人,休要再胡言乱语。”
转头又对舒瑞几人讨好道:“妇人之言,不可作真。宝银若能入宫替娘娘分忧,那是赵家的荣幸!”
皇上如斯爱重徐后,只要能将她伺候好,富贵青云之路岂不近在眼前?
无论有没有血缘,在外人眼里,赵宝银始终代表的还是承平伯府。若是这事办砸了,也正好借着拨乱反正之名,将这鱼目混珠的养女从府中除名。
无论如何,赵宝银入宫,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临走前,许弘山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