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通话时间在屏幕上一秒一秒流逝。
迟简欣将听筒小心翼翼地放在耳边,“喂,喂?”
等了会,对面也没反应。
也还好没反应。
忽而听到勺子和杯子相碰的声音,对面出声了:“还有事吗?”
停顿片刻,对面像在解释亦或交代什么一样,补充道:“刚在煮咖啡。”
估计是易楚也以为她已经挂断了,便也没注意看,迟简欣舒了一口气。
“没没,我手机触屏有问题。”赶紧按了挂断键。
此时,公交车上播放着一则新闻:“一位年轻男子网络上威胁、线下攻击某陈姓作家,据悉,该男子刚过十八岁生日,从其口头表述可知,陈作家所著作品中有一女性角色是其挚爱,而他认为没人能演出那个角色的性格塑造,因此采取各种极端手段,妄图报复相关人员,目前原著作者已报案。未来演员是否会遭受威胁,我们不得而知,只能期待极端主义者减少。”
新闻还贴心地在犯罪嫌疑人的眼睛处,挂了横幅马赛克,嫌疑人被围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黑色的鸭舌帽还在脑袋上方顶着,嘴角挂着不曾掩饰的笑。
最后有评论家在新闻中总结,对一部作品及其创作者的意见、建议和批评,与恶意的侮辱、诅咒和威胁有着本质区别,任何人可以发表不同意见,但不代表能踏出底线为所欲为。
元明礼导演还转发了这条微博,配文:“艺人工作手册第28条:对法律、公德保持敬畏。”
下车的时候,路灯已经亮起,公交车内刺眼的灯光,在诉说着它载客的忧愁。
迟简欣回到小区。
小区内是卫生条件一般的民房,每栋大概七八层楼的样子,楼梯有些微老旧,每层楼都住着一两户人家,倒也很热闹。
走到三楼楼梯口右侧那间房内,一进屋,就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整个室内以简约的粉色与白色为主。
刚打开门,曲落落便跑到门口,一把抱住迟简欣:“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点湿润沙哑,眼鼻红红的。
“怎么了,练歌把自己练哭了?”不太可能啊。
“你滚。”曲落落一拳打在迟简欣挂着固定吊带的左手手臂上。
“我这不是铁手啊。”迟简欣右手把超市买的东西放下,任由她抱着,以自己有限的智商和情商思索了一番。
“因为我的事?”
曲落落没有否定,还在紧紧抱着她。
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迟简欣倒也没管,想起什么,安抚起她来。
“我只是这几天失业一下,总不可能什么事都一帆风顺的呀,很正常的,也不是就一直这样了。放心啊,我很厉害的。”
迟简欣试图说明,作为朋友的自己失个业,是件不必令她难过到如此程度的事情。
“而且有个剧组通知我去试镜,当然不是一定就能拿到角色,但这也没什么大碍,不是还有很多机会,很多尝试吗。”
迟简欣正经中憋着笑,片刻,微侧头看了她一下,那眼神是大写的“好点没”。
“没哭。我就是看新闻了,你没事就好。我以为又是……”曲落落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心情似是也沉重了不少。
迟简欣愣了下,随后自然回道:“没有没有,我好好的。”
“就是石膏快要被你压碎了。”迟简欣一边应她一边实在忍不住,还是笑了。
“不许笑。”曲落落抱得松了点,“我多抱会儿,你以后去拍戏就很少见面的机会了。”
“好啊。我接个电话。”迟简欣右手从曲落落的怀里抽出,将手机放到耳边。
“迟老师?”竟然是她忙碌的老父亲。
“欣子,看新闻没?”
“我看到有个青年男子,对那个陈作家做出了些极端之举,不过好在有个姑娘见义勇为了。看那背影和穿着打扮还有点像你,只是那姑娘左手受伤了。你没看吗?”
“还是挺有勇气的这姑娘。”描述完新闻内容,迟老师不忘夸赞道。
“我,看了的,爸。”那是你女儿啊。
“我也觉得她很厉害。怎么了?”迟简欣困惑地问他。
“没什么,就是叮嘱你一下,万事都要小心。我这边快杀青了,就剩下点镜头要补,先挂了啊。”
曲落落一字不落地听完了这对父女的对话,松开手看着她的左手,“疼不?”
“嘶——疼死了。”迟简欣皱着眉,但连走心地演疼痛的意思都没有,边说边把固定吊带取下。
还佯装自如地活动了几下。
“骗子。”曲落落嘴角的笑意止不住,这才放下心,浑身都变得轻快起来。
她走到沙发前,拿起一颗荔枝剥起来,“我当然相信你啊,失不失业的咋了?之前给你发的那些文章和表情包,就是故意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