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开杀戒(二)
边思量,是先回客栈呢还是待在原地等他呢?
约十余步距离的摊车上,挂着一副雪白色狐狸面具,我恍然记起梦中那只小狐狸,忍不住跑过去摘下来捧在手里:“这面具做得真好看。”
卖货小哥搓弄着手掌一脸殷勤地笑了笑:“姑娘可真有见地,我这儿属它卖得好,正巧赶上最后一个了。”
我朝他扬了扬:“这是公狐狸还是母狐狸呀?”
小哥脑筋转得飞快:“面具哪还分什么公母啊,姑娘若想它是公狐狸,那它就是只公狐狸。姑娘若想它是母狐狸,可用描笔蘸些红墨,在空白处添朵花,别提多好看了。”
我将信将疑:“真的吗?”
小哥洋洋自得拍了拍胸脯:“只要姑娘喜欢,这面具便犹如一块锦,锦上添花哪能有不好看的啊?”
我小心翼翼戳弄着面具上的狐狸鼻子:“我能不能试戴看看?”
小哥想也不想:“这还用问吗,当然能了,您请便。”
我把面具举在脸上,从两个圆孔里张望出去,看看小哥看看茶肆看看冷巷……自东沿向西的一条长街,视线嗖嗖转了几下,目光所及之处,一览无余。
忽然,我脸色变得灰白,面具之外赫然出现了一个人。
脚踏皂靴,一袭赤衣长袍,头顶束着霜花银冠,身后拢玄青色莲瓣披风。冷冷站在不远处,神色空洞漠然,正与我对视。
我惊喊了一声,猛地将面具放下来,可却并不曾看到什么人。
小哥吓得一激灵:“姑娘怎么了?”
我指向一处空荡荡的地方:“适才这里站着一个穿红衣的男人你看见了吗?”
小哥一脸懵:“没有啊。”
我忙又指了指:“就刚才,他一身红衣站在那儿,肩上还系着玄青色水莲花瓣的披风!”
小哥搔搔头莫名其妙:“姑娘,你没事吧,别说红衣男人,我一早出摊到现在,连个活影子也没瞧见啊。”
再一咳:“除了你。”
我胸口乱跳得厉害:“真的没有人吗?”
小哥安抚道:“我看姑娘脸色苍白,可是身子不适,所以眼花?”
我渐渐平复下来:“前几日我的确生了场大病,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以至心绪难安,看迷了眼吧。”
小哥瞅准机会推售他的面具:“姑娘,生病易招邪,面具可是辟邪的吉物。原价十文,我给你打折,八文钱来一个?”
我拿白眼一哼:“骗子,你刚才还说,这儿属它卖得好,我凑巧赶上了最后一个。可事实却是,一早出摊到现在,连个活影子也没瞧见!”
再一嚷:“除了我!”
小哥摸摸后脑勺一脸憨笑着打圆场:“我也没说是今天啊,昨天客人可多了,昨天卖得好,真的!”
我努努下巴:“正所谓,人无信则不立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其实是老子没钱。
趁小哥没来得及反应,我冷不防转了个身,故作正经往前走。
小哥探长了脖子连声吆喝:“姑娘,别急着走啊,要不我再给你打个折?”
“七文钱?”
“六文钱?”
“五文钱?”
“四文钱?”
“一口价,三个铜板,不能再少了!”
“两个铜板总行了吧?!”
行是行,可我囊中空空,别说寻摸两个铜板给他,就算一个铜板也必然是拿不出来的。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双手提起了裙摆,准备拔腿开溜。
小哥忽然在背后高喊了一声:“公子等一下,您给的太多了,这面具不值钱啊!”
我应声回头,见小哥手捧着一颗金珠,而原本摊车上的狐狸面具却不见了。
有人扎堆挤在破草棚里风餐露宿行乞度日,有人随手买个不值钱的面具,就是一颗金珠。唉,这年头,世风日下,败家可耻啊!
才将回到客栈,阿姝怀里捧着布娃娃,递给我两块黄纸包着的烧饼:“这是娘亲刚烤出来的,给姐姐和哥哥,分着吃。”
我摇摇头:“姐姐不吃,哥哥也不吃,阿姝自己吃吧。”
她却道:“不行不行,我特意留给哥哥的,姐姐可以不吃哥哥一定要吃!”
我嘴角一抽,接过烧饼,怪笑道:“那姐姐替哥哥收下了,等会儿哥哥回来,两块都给他。”
阿姝扭扭捏捏晃我的衣裳半使着性子半撒娇:“不行不行,要是姐姐不吃,哥哥一定也不肯吃。所以姐姐必须按我说的来,和哥哥一人一块,分着吃。”
我轻刮她的鼻子:“有意思,哥哥都没回来,你怎么知道他不肯吃?”
阿姝摆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哥哥喜欢你,必定事事先顾你,但凡有什么东西都给你,没准儿你现在不吃晚上又想吃了,哥哥自然要把烧饼留着以便随时拿出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