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我等不得不顺势而为,退而求其次。”
“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暂且放他一马,两边各退一步,此事自然解决。”
“只好如此。”还是那人一锤定音,余下几人语焉不详,貌似密谋些别的事情。
第二日上朝,赵跃安同几人上了折子,陈说自身失职、考虑不周,弹劾钟楚怀的几条罪状部分证据不全,难以定案,自请皇帝降罪。
建元帝似有若无的露出一丝微笑,眉眼间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爱卿们知错能改,忠心可嘉。大理寺办事不力,着大理寺卿将功折罪,三日内将两案审理完毕,呈送内阁朱批。”
大理寺卿唯唯诺诺的领了旨意,背上吓出一身冷汗。审理结果呈送内阁,等于建元帝亲自过问这事,需要他拿出满意的方案,两边都不敢得罪,夹在中间的滋味属实不好受。
第一日,大理寺按照北齐律法,一五一十将一干人等判刑治罪,被内阁批了“斟酌”二字退回。
第二日,大理寺疑罪从无,酌定对两边申饬罚俸,又被内阁画了“儿戏”二字退回。
第三日,大理寺卿告病,卧床不起,由少卿暂理事务。这少卿看了前两版“斟酌”、“儿戏”,苦笑不得,把握在两者之间,一连准备了十几套方案,待要一个时辰上呈一道折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九版的时候,朱批了个盼望已久的“可”字。大理寺上下痛哭流涕,外人听了还道是那位大人因公捐躯了。
钟楚怀终于走出来暗无天日的地牢,他猛地闭上了眼睛,一瞬间的失明使他感到不适。身上的伤痕有些开始化脓,血水浸透着衣裳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刺痛。
两党的争斗已然明面化,他再也不是躲着幕后的阴影之下,更残酷的斗争即将到来。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踏出大理寺的大门。
钟府的老管事早早就得了消息,在门外候着了。见主子被打得不成人样,悄悄抹了把眼泪,扶着他上了马车。
建元帝的圣旨后脚就跟着到了府上,钟楚怀着一身素服,忍痛跪下接旨。
宣旨的太监打量了他一眼,缓缓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钟楚怀恣意妄为,骄横逾矩,行事散漫,用人失察。故革去其丞相一职,以儆效尤,不再入内阁办事。念其夙夜在公、殚精竭虑,允其暂住府邸。望常思己过,韬光逐薮,钦此。”
府里一应仆人噤若寒蝉,睁大了眼睛根本难以相信,相爷真的就这么倒台了。那些圣眷优渥,恍若过眼云烟,雷霆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楚怀面无波澜的接过圣旨,淡淡的道了句,“草民谢恩”。这样的结果对于他来说不算太差,起码没给他发配流放逐出京城,只要还在天子脚下,往后就还有可施展的空间。
何况这圣旨里,还给他留了一丝体面,不必牛车马拉的搬出府邸,也是给他一道暗示。但钟楚怀还是让人简单收拾了行李,只带了几个家丁,搬去了钟府别院,庶民便要有庶民的样子。
当他再次走进那座只有几进房间的别院,那些同她有关的记忆扑面而来。他躺在这张两人缠绵过的拔步床上,怀里好似虚抱着那人。夜色如水,寒风呼啸而过,前世有如一枕南柯。
这一晚,她又入了梦魇。他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绑在地牢的那个十字木桩上,血顺着伤口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也折磨着她的神经。又梦到钟楚怀站在光里,嘴角噙满笑意,低声唤她的名字,忽然被一刀砍下,鲜血喷涌人头落地。
吓得她瞬间惊醒,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萧清允蹙了蹙眉,并未被她吵醒,只下意识的搂住她,似乎睡得也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