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行
很痒。
他实在忍不住抬手拨开,几乎趴在他身上的孔玉林花容失色,手一用劲发冠终于取下来了,可喜可贺。
“王爷?”孔玉林轻声问,不见回应,又大着胆子戳戳他的脸颊,皮肤紧实,没有女儿家的软。
沈明理现在是个雄风不振的男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打定主意装死不说话,先把今日蒙混过关再找诊治的方法。
他脑海中莫名多了几门知识,拍摄的一百零八种技巧,红娘话术大全,婚礼必备物品清单,资本家必备修养,老年养身指南…有成体系的,还有诸多零零碎碎的知识点,以及几张男科疑难杂症偏方?
他怀疑这不是自己首次任务,可任凭怎么回忆都是一片空白,想不通索性抛在脑后,不再自扰。
一阵窸窸窣窣后,床榻一轻,孔玉林拐到屋侧洗漱卸妆,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自己,换上红色的丝绸寝衣,长发披落不施粉黛,莲步轻移回到床前,弯腰细心地用打湿的帕子为沈明理清理面容。
沈明理刚扣掉后背没扫干净的一颗红枣,忽然感觉脸上湿热微痒,耐心等她弄完。
孔玉林幽幽叹了口气,打量这张面冠如玉的脸,柔软的指腹轻轻描绘他的五官轮廓,目光涣散,喃喃自语:“希望不是条错路。”
她曾真心实意期盼和姜秉文修成正果,恩爱绵长,两家门当户对,姜秉文英年才俊,早早中了解元,只等会试大显身手,前途似锦。
人人都道这是门好婚事,所以订婚后家里安排见的两次面,她仿佛不曾发现姜秉文的冷漠疏离,温柔以待,不动声色地挑起话题,长袖善舞。
可偏偏姜秉文出事了,昏迷不醒半年,姜御史去求了太医院的太医,都道醒过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孔玉林那份心思就浅了下去,她才十几岁的年纪,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郊外的相国寺,这就要嫁过去闭门守寡吗,从此不能穿红戴绿,不能生儿育女,只能低眉顺眼,安分守己地站在角落里,眼看着自己容颜老去,枯萎衰败,只为赢得那一座贞洁牌坊?她不甘心,于是在相国寺祈福意外撞上淮南王后,发现他对自己有几分留意时,便再也抑制不住,生出了大逆不道的念头。
如今她成功嫁入王府,成为郡王妃,白日里来房里看新妇的不是哪位郡主娘娘,就是哪个皇子妃,这些往日只能仰望的大人物,一改态度,言语之间亲热得不行,婶婶嫂子这般叫着,哪有半分气势凌人。
她做的没错,人往高处走,只有水才会往低流,她怎么不能为自己搏一搏。
孔玉林费劲地把沈明理摆在床内侧,附身轻轻在沈明理唇边落下一吻,如羽毛抚过,不留痕迹却痒在心头。
来日方长。
一夜无话,晨光微熹,女使早早带人敲响了房门,按往例,早上得拜访几家辈分大的宗亲,下午进宫谢恩。
沈明理醒来,他一动,身旁的人立马跟着动了起来,侧首望去,只见朦胧光线中女子柔顺的脸逆着光,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口称王爷,然后低下头去作羞涩状。
沈明理咳嗽一声,移开视线:“那什么,外面的人等急了。”
孔玉林立马起身,取过昨晚备好的衣服,微颤着手为他更衣束发,尽职尽责。
十月清晨天气微凉,沈明理低头扫一眼她身上单薄顺滑的寝衣,怕把人病着,自己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催促她去穿衣梳洗:“我这人私底下不太讲规矩,怎么方便怎么来。”
孔玉林面带羞涩地应下,背过身却想不讲规矩的人有时候代表喜怒无常,更难伺候。
大门敞开,女使鱼贯而入,分工明确伺候两位主子。
沈明理不行,自然没有什么通房丫头,太漂亮的放眼前更扎心,于是清一色相貌平平,老实本分,干活麻溜,都是已逝黔太妃的心腹袁嬷嬷,如今王府的内院管家一手调教出来的。
袁嬷嬷是少数知晓主子那方面缺陷的人,因此早就有了准备,看到床上雪白的帕子,眼皮都没动一下,挥手让人收好。
孔玉林从铜镜看到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最怕袁嬷嬷心直口快问了出来,昨夜虽然是王爷烂醉如泥,可她面上也无光彩。
心灵手巧的女使春锦为她梳了个高耸的云髻,点缀恰到好处的发饰,既显得雍容华贵,又不过分喧宾夺主。
穿戴整齐的沈明理走到她身后,拾起那支金光灿灿的五尾凤钗步摇,插入预先留好的位置。
孔玉林微微侧首,轻晃步摇,红唇抿出一抹笑容,眉间花钿栩栩如生,明艳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