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牌
临近入夏的五月,骄阳似火,炽热的温度烤着大地,柏油马路快要融化了,道路两旁的树木都卷起了深绿的枝叶。
傍晚以后,走在斜阳底下,人像站在蒸笼里,一拧衣服浑身都出水。
天气越来越热了,距离约定的开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乔予姗在距离目的地两公里处堵车了。
她驶出车流,就近停车,打算走路过去。但也就下车刚走了几步,乔予姗还是认命地回到了车上,太热了。
先不提她穿了高跟鞋,这样的天,没等她走过去,妆面也会在半路花掉。作为边缘嘉宾,比起狼狈地出场,迟到还是能保住体面的,更何况时间还得留给眼下的堵车呢。
乔予姗先给母亲乔敏打了电话,说自己可能要迟到了。
乔敏毫不在意:“我给你留好位置了,还有时间不着急。”
“好,我尽量快点。”
今天是乔敏朋友的结婚纪念日,朋友夫妇举办了一个比较大的派对,来的人很多,非常热闹。
而且朋友从事艺术领域,鉴于乔予姗急于出手前夫留下的作品,乔敏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结交机会,立刻要女儿空出下午时间过来参加。
不过,乔予姗人如其名,姗姗来迟。
她由侍者引进门内时,派对已经开始了,宴会厅内高朋满座,气氛正浓。
台上,携手十年的神仙眷侣在亲友的祝福声中向大家展示一些重要时间点的照片,十年的风风雨雨走来,时间给彼此都筛选出了身边最重要的人。
人们把十年的婚姻称作锡婚,讲究不能大肆操办,因为锡看似牢固坚硬,却有着非常低的熔点,过火就会变形。
但乔予姗却觉得这个派对办得非常好,因为家庭门第等各种世俗理由,没能明路的爱情太多了,相爱就要大方展示出来。
乔予姗在母亲身边落座,乔敏朋友很多,左右逢源。几番问候下来,乔予姗手机里多了好几个人的联系方式。不过,她笑的脸也僵了。
几个重要环节结束后,酒足饭饱,乔予姗去了一趟洗手间。
艺术家的房子,卫生间的装修也极尽特色,地板贴了唐卡撞色花砖,复古雕花浴室镜对面挂了一幅复刻博恩特《狩猎》的画作,尽显主人的品位。
乔予姗洗手时,视线与镜子里画上华丽的人像“撞”了正着,她心跳一紧下意识偏过头去。
这是一个私密性极佳的区域,黄铜水龙头尽职地倾泻出温热的水流,她洗干净双手,顾不得烘干就飞快朝外走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乔予姗和一个长相优越的男人堵在略微狭窄的出口,对方侧身示意女士优先,她礼貌地颔首一下,拎起礼服裙摆,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远了。
“乔......”唐颂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对方娉婷的身影已经摇曳地飘远了。
她不记得自己了。
这并不是唐颂回到崇文后第一次遇到乔予姗,在这之前,他还见过她一次。
那是在嘉园路9号,她穿着和今天一样的烟粉色礼服,带着珍珠耳饰,盈盈站在一片绿植展示墙前。
唐颂从大门望过去,差不多是一眼认出了乔予姗,三四年了,可她的脸几乎没有变。
他正要迎上去,却见她张望几下,径直朝一个露天私人花园走去了。
经助理提示唐颂才知道,那边在举行一个酒会,乔予姗估计是过来参加活动的,歪打正着路过他的地方。
今天他是特意放了司机的假,赶到派对接母亲回家,想着找机会再见乔予姗一面。可惜再见了面他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她已经走远了。
目送乔予姗朝外走去,唐颂收回视线,转身进了洗手间。
乔予姗穿过人群,先给男友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马上就会出来,然后她会去找自己的母亲说明她自己要撤了。
对于乔予姗这个男朋友,乔家是拒绝的。本来乔予姗以为谈得时间长一点,家里人会慢慢接受,没想到,她恋爱两年,家里人也反对了两年,不论哪个乔家人,个个都是忍耐好手。
不过,反对归反对,家里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顶多过年时不许乔予姗带着人正式登门,当然也不许乔予姗到那边去拜访,态度就是:你谈你的,我不喜欢我的,互相尊重。
眼下,乔予姗完成必要的社交任务后准备开溜,她直言男朋友来接她,乔敏眉心微蹙,但还是接过车钥匙,并且嘱咐“周末我要在早饭餐桌上看到你”。
“OK。”
“小乔去见男朋友啊”。望着乔予姗走过的背影,唐夫人戴清嘉打趣道。
她私心里挺喜欢这孩子的,纵然着急出去,走路也是不急不慢的,稳重自持,端庄大方,仪态很好。
乔敏微微摇头:“什么男朋友,就是关系好点的朋友,姑娘家家小打小闹的。”
毕竟在乔敏眼里,她可从来没有承认过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