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
张熟悉的脸。
三个月前他救了这个人,现在这个人带着人回到这里屠了整村的人,赵大夫张嘴就要骂人,可嘴巴动了动却没能骂出去,如此巨大刺激下,他俨然失声。
失不失声此时已经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赵大夫猛地从地上翻身爬了起来要和这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之人同归于尽。
但他不是人家的对手,被一掌劈晕了过去,后续又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了。
他醒过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声他们只看到赵大夫从地上坐起来,颓唐地垂着头望着面前地上干涸的血迹,随后他撑起手从地上站起来,在废墟中找了许久,拿到了铁锹和锄头,在山神祭台不远处的空地上挖了许多坑。
等赵大夫将全村的村民安葬完,他就势跪在了墓群前,抬手立誓道:“赵青云此生再不行医——”
他顿了一顿,自嘲地哈哈大笑起来:“……发誓有什么用!”说着他捞起身边的石头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右手。
叶声和徐行北以为这叫就让人很痛苦了,可梦境中,赵大夫力竭摔倒在地,左手碰到了刀柄,他犹豫片刻握紧了刀举在眼前,看着上面沾着的血,躺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
“一只手算什么?该以命换命才对……”赵大夫还躺在地上,折手将刀横在了脖颈间,只要他一用力,锋利的刀刃便会划破皮肉。
有人阻止了他,不过自从一心求死的念头出现,他就仿佛真正死去了。
所以梦境又开始回溯,只是重复的美梦变成了重复的噩梦。
“……”虽然类似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摔倒的老头老太太和普通路人的故事听得多了,真正看到时,还是能气死个人,叶声气急败坏,特想劈了那个恩将仇报的人。
“ 有什么可以帮我们干涉梦境的办法吗?”叶声放开捏紧的拳头,垂眸看着棺材里的赵青云,“改变梦境或许能让他活过来。”
徐行北的声音从光圈里传出来:“有,梦引阵。”
叶声问道:“具体怎么做?”
“以血为引,绘阵显形,”徐行北也认同通过改变梦境破梦的想法,将梦引阵画在了一张符纸上展示给叶声看,“化出实体后,便可以与梦中人接触和交谈。”
叶声记着阵法图道:“用谁的血?”
“用我的,阵法绘于棺头外壁,”徐行北在梦境中划破了手指,用瓷瓶接了血,通过光圈传递到叶声手中,叶声捏着瓷瓶以及绘了阵法的图纸,正要取血绘阵,却听徐行北着急忙慌地提醒道,“找个工具,别沾到我的血,会受伤。”
他的血会让人受伤?叶声一愣却又很快收敛,拿着瓷瓶去外面找可以代替笔用的东西,可这间塔室里里外外空无一物,叶声翻来覆去找了一会,什么都没有找到。
屋子里面没有,便只能从自己身上找,仔细想了想叶声取下了头上的银发簪,用簪尖蘸血照着纸上的图案作绘,随着阵法一点一点绘成,徐行北在梦境中的虚身渐渐化为实体。
徐行北的血居然能腐蚀银器?叶声惊讶万分地看了看剩下的玉兰花簪头,突兀地想起之前在芙蕖镇上,他的师兄提过的说徐行北受伤时别人不能轻易靠近,想来与他的血有一定关系。
不过现在不该想这些,叶声将注意力集中在光圈上,里面徐行北还在村外,暂时没有和村里人有接触。
“徐少侠,”叶声建议道,“我们暂时不要直接与村民接触,先把那人扔离村子附近,莫让赵大夫遇到他。”
徐行北点了点头,想法与叶声不谋而合,于是等梦境进行到赵青云和虎子各自去找工具,徐行北在村外提起了那个重伤昏迷之人,将其扔离赵大夫他们的必经之路。
从此刻伊始,梦中情景生变,赵大夫和虎子进山采药,但是晚上睡不着的虎子爷爷趁月色出门散步,不小心碰到此人,叫了邻居将其带回家去,找了点治疗普通外伤和止血的草药先给他用上了。
于是第二天从山里回来的赵青云又被叫去虎子家救下了此人,梦境后续的内容开始重演。
额,行吧,此间心存善意之人不止赵大夫和虎子。
待梦境又一次重复,徐行北故技重施,又将那人扔至他处,让其自生自灭,孰料好几次,此人居然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被带回村里,比如被出来觅食的野兽拖行至村子附近被村民救下、被夜猎回来的猎户带回村里……
“到底是为什么?”叶声悲愤至极,“难道就避不开这个人渣了吗?!”村里的惨剧已经在他们面前上演了数遍,罪魁祸首令人憎恶的脸同样数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叶声此时对这个人渣的痛恨已经升至顶点。
徐行北同样无可奈何,他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难道要直接一剑了结了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