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亭（2)

师傅给暗阁的其他伤员放了假，只让十一留在竹亭学书法。书法师傅姓唐，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顽固，头发稀疏，胡子眉毛却浓密，加上他不修边幅，这些胡子像乱草一样粘在他下巴上。

“师傅，我都已经不休不眠五日了，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十一拿着毛笔的手不停地颤抖。“不行，站住了，你这连拿笔姿势都不对，你在暗阁学过书法我知道，可是你学的全是皮毛知道吗？”十一连连点头，继续练字。

这几日，十一连吃睡都在竹亭。师傅除了允许她回颖明楼沐浴和上药，根本不允许她离开竹亭。师傅照顾十一的腿伤不让她站着练，但是这并不代表师傅会对她掉以轻心。

“在暗阁没好好读书吧。”唐师傅问十一。

“是啊，觉得读书太无趣，学了几个字之后，就去看话本子。不过，也看了不少东西。”十一回答。

“你啊，就是深不下来。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天分，能读懂文章。不过，性情举止，言谈礼仪，我还是能给你掰过来。”唐师傅看着十一越写越漂亮的字，点了点头。“这才几天，你就能取得这么明显的进步，也是不容易。”

“那师傅，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十一把笔放下，问道，“写了这么久的字，我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师傅说：“去吧，但是可别像几天前一样，吃到什么毒物。不过，接下来的这几天，可就不能像今天这么自由了。你这个性子，离让你师傅满意，还有很大的差距。”

十一向着师傅行了礼，就乐呵呵地跑出去了。正巧碰上了乐知和陆妍在草丛中聊天。

“林医官，求求你，你就带着我去京城吧。我就想认林清潭医官做师傅。”陆妍还是对乐知死缠烂打。

“那你就同意了人家嘛！”十一从两人身后跳到他们面前。

“十...秋兰，你师傅放你出来了。这些天可是把我急坏了。”乐知看到十一能出来，非常开心，“是不是你今晚就能回颖明楼休息了？”

“不能，师傅说，我这几天学的不错，人嘛，都要休息休息，不能总是憋着，要劳逸结合。师傅知道我的性子，一下子改不过来。不过接下来这几天，可能还要继续加紧练习。”

十一说着，坐到了两个人的旁边。“你们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聊天啊？”

“秋兰姑娘，我想求林医官带我去杏林医馆。可是，他不同意。”陆妍说完，丧气地地下了头。

“想求学这不是好事吗？”十一不明白乐知为什么会不同意。

“我师傅现在不在京城，他现在在大瑜四处游历呢，还带着一群师兄师姐。现在我们在京城的医官，除了几个小医士根本没有几个人，陆医士的医术已经很高了，现在跟着我去京城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乐知很无奈。

“我师傅那么自由散漫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一趟，也不知道在京城待多久，就又上路了。”乐知说完，拍了拍陆妍的肩膀说：“我师傅就是这样，你一个姑娘家，难道要跟着我师傅游历四方，这可是很苦的。更何况，你出身于医药世家，从小就跟着王爷，跟着王爷可比我们做这些苦差事强得多。”

“我不要，跟着王爷虽好，但是我们能上手看护病人的时候太少了。我虽然熟读传世医典，但是等我真的上手救治病人，我还是缺乏经验。田禾儿就是例子，我们这几个人，除了给她喂安神汤和补药，什么都不知道，最后禾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不甘心，我宁愿吃苦，深入研究，我也不要学些皮毛。”陆妍坚定地说。

“要我看，你就收下她吧。”十一提议。

“不行，我本来也不打算回京城了，我要去江州。”乐知决绝地说。“你要去江州，你留下医馆不管了，你留下你那几个师妹不管了？”十一很诧异。

“我要跟着你，去江州。我就是为了不让你像田禾儿那样。”

“你还是算了。”十一不打算跟乐知解释什么，起身跑掉了。

“林医官，我知道林清潭医官生性自由，我没问题的。你带我回京城，我可以在你的医馆里打杂作下手，我可以等林清潭医官回京城，我就是要向他拜师。我在王府这些年，没治过几个病人，去了民间，才有我们这些医士施展的机会啊。”

“我在王府，等级森严，我只能给王爷看病，可是王爷身体一向健康，根本没有我施展的机会。天长日久，我竟然生疏了。我现在是空有理论而无实践。所以我听说林清潭医官从军中辞了职，抛下京中的名利和银钱，成了一名游医，觉得十分敬佩。”

陆妍抓着乐知的手，哀求着。最后，乐知心软了，但是他说：“我把你带去京中可以，但是之后我就要跟着秋兰姑娘一起去江州。我实在不忍心，我不能看着田禾儿的命运降临在秋兰身上，我要好好保护她。”

“你可算了吧！”远处传来十一的声音。

十一说着，已经跑回了竹亭。唐师傅看到十一这么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