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她们

沈静荷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上海的夜色。

她身后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数十个男女正在厅里笑闹着，与外面灯火通明的街道相呼应。

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桌边饮酒打牌的男人，他叼着雪茄，连一点视线都没有分给她。

那是她的未婚夫，何家的小公子。

沈静荷默默回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叹什么气？”

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在她身侧响起，沈静荷吓了一跳，往右边看去，发现是这次聚会的主角——唐楚君唐小姐。

“唐小姐……没事的，只是刚来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没什么朋友……”

沈静荷知道这位唐小姐性子比较泼辣，容易激动，她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这位名媛不高兴了，于是小心翼翼地低声答道。

“噢……”唐楚君眼波流转，在沈静荷和何家小公子之间溜了一圈，一手重重拍在他身上，大声道：“何泓翼，你再不陪陪你未婚妻，我可就要拉去陪我啦。”

“哎呀——楚君，你没有看到我忙着打牌吗？那什么，静荷，你就去陪楚君说说话呗。”

何泓翼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她们快走。

唐楚君笑着拉走了沈静荷，两人走到了阳台上吹风。

“静荷，我记得……你是南京来的，对不对？”唐楚君歪了歪头，凑近了问她。

“是啊。”

“那……那你知道有个少校姓瞿么？”

瞿自杨？沈静荷内心警觉，喜欢瞿自杨的事，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过。那次在饭馆遇到韩露芙，他就知道了自己干的好事，也知道自己喜欢他，但是在那之后他也并未为难过自己，甚至在得知她要来上海嫁人的时候，还送了一瓶酒……虽然不免有些讽刺意味就是了……

难道唐小姐知道她……

可是……

沈静荷内心一团乱麻，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哎……难道自杨那么低调，从不抛头露面的么？”

唐楚君见她半天没反应，以为她不认识，转头小声嘟哝着。

“嗯？……不是……”沈静荷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唐楚君是认识瞿自杨的。

“唐小姐，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瞿少校我认识的，金陵城里，他是有名的……俊俏人物呢。”沈静荷拘谨地冲她笑了笑。

“哈！自杨自然是标致的！”唐楚君笑起来，又转头继续问她，“他在那边怎么样？……不会满城小姐追着他跑吧？！”

“……那倒……没有……”

沈静荷心虚地笑了笑，满城小姐确实不至于，但爱慕他的小姐们，恐怕也需要两只手才数得过来呢，而且他又那么会哄人……

“唐小姐，怎么会认识瞿少校？”

“嗯？他和我，一同长大的。”

“来年春天，我就要同他结婚了。”

唐楚君的眼睛笑起来，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

沈静荷愣住了。

唐楚君……是瞿自杨的未婚妻……？

“怎么？真的被吓到了？静荷你真可爱……”唐楚君大笑着挽起她的手，仰头灌下一整杯鸡尾酒。

“是……有点。”沈静荷尽力挤出一个笑脸，看着唐楚君，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自杨啊……要不是我催他，我都快要怀疑他不想娶我的……”

“他那么早就答应我了，说要娶我的。可是他去南京一去就去了那么多年……”

“……不过还好，他还是答应我了。明年春天，我就嫁给他。”

唐楚君喃喃自语着，看着是醉了，不然怎么会一股脑地把这些都说出来……沈静荷这么想着，根本不敢去接话。

这真的是她能听的吗……

瞿自杨……

她还记得在她来上海之前，他还一直追着那位韩小姐呢，半个金陵城都知道的事。

她抬眼看着眼前这位唐小姐，心里百味陈杂。

唐楚君红唇艳丽，眼波流转，正转头看着黄浦江面。江风吹起她飘扬的长发，她忽然陶醉地笑了。

沈静荷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觉得唐小姐果真是如其名般楚楚动人，但是性格却不似名字般君子温柔，反而像辣椒一样火爆……倒也是一种反差的美感。

唐楚君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沈静荷努力地想去听清她说的话，却只抓取到只言片语，模模糊糊听见个“自”字，大约是在喊瞿自杨的名字罢……反正唐小姐看起来确确实实是醉得不行了。

“唐小姐？你醉了……我扶你回去厅里好不好？”

沈静荷伸手试图把她拉回去，但是喝醉了的人都特别重，她还紧紧地扒着阳台栏杆不放，沈静荷一时间实在是拉不动她。

“楚君？”这时，一位穿着白西装的男士走到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