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贯
但过了几分钟,她还在春酒楼,原因无他——没钱。
一铜钱也没有。
想来她前半辈子也是过得锦衣玉食,潇洒自在,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为了不让自己过得实在凄惨,她跟大娘讨价还价,说卖艺不卖身。若非要卖身,她今夜就吊死在大堂里。
大娘十分鄙夷地看了她好久,才松口说刚来不卖身,卖艺讨好客官就行。但至于后面会不会卖身,那就不是她说了算的。
云裳缨借口打发大娘,独自坐在镜前思索眼下的问题。她被封在子乌林下,长期隐忍恶神孔商弱的凶煞之气,肉身早已破烂不堪,只剩元神完好。刚冲出封印,情急之下钻进一具尸体,不慎将原来的魂魄挤出体外,若不抓紧找到她,恐怕会酿成大祸。
魂魄若带着生前的怨恨离开肉身,经过长时间游走,会变厉鬼。要是无怨无悔死去倒没什么,可她记得刚上身之时,这具身体有多处伤痕,担心是遭人杀害。
在此之后不久,二人站在春酒楼前踌躇不前。逃出子乌林的不止云裳缨,还有恶神孔商弱,那个家伙更加难缠,广仙都多派了几位仙师前往搜寻,金儒生也去增援了,只剩谢季无和雷应。
片刻,身形魁梧的雷应居然畏缩道:“玉风君,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青楼。”
修行之人最忌酒色误事。若不是谢季无向来芒寒色正、秉公任直、光明磊落,他都不敢相信谢季无来这是为了找所谓的“仙门逆贼”。而且他家中夫人性格泼辣,要被她知道自己来过这种地方,回去又该受一顿骂。
可谢季无面无异色道:“进去吧。”
他们二人走进春酒楼内,双双被里面喧闹凌乱的场景所震撼,一时都不知该如何下手,有些拘束。谢季无常年一个表情,很难露怯,所以看起来比较坦然镇定,但雷应不一样,平时就咋咋呼呼的,心里想什么全摆在脸上,不小心瞥见姑娘的香肩,便急得狂冒汗,心道:娘子,这可都是谢季无的主意。
他们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显然不太熟悉,但久经风月场的大娘一眼看出来他们衣着非富即贵,又相貌英俊,立马迎上去,道:“二位公子,想要吃酒听曲,还是找人?”
说到找人,大娘暧昧地冲二人抛媚眼。
谢季无淡淡道:“今夜可有新来的姑娘?”
“有!”大娘惊喜。她看了看二人,以为是不拘泥红尘小节的散修。
大娘道:“今夜正巧来了八个姑娘,过一会儿有唱卖,二位公子若是看中那位小姐,尽管带够钱财就行。”
雷应立马摇头,“不不不,我可不唱卖。”然后扭头对谢季无道:“那钱你出。”
“……”谢季无看了他一眼。
大娘笑了下,心想:有个人唱卖就行。她道:“二位这边请。”
他们被请到一处露台边,能望见大堂的喧闹。第一次来的,可从这看别人是怎么唱卖的。大娘给参与唱卖的谢季无面具,说这里大多人嫉富善妒,要隐藏身份。
谢季无带好金色面具,唱卖恰好开始了。
大娘做主持,高兴道:“今个儿来几个美人,老规矩,给各位老爷献丑了。”
随着她的几个掌声,台下的男人女人们都欢呼起哄。八个穿着红衣裳的姑娘踩着小碎步出现,下楼时衣摆翩翩起舞,露出精致小巧的刺绣牡丹鞋。
她们整齐排在一起,最右边的姑娘站出来,怯懦地四处张望,周围的男女都举着酒杯不说话,等着看热闹。她站着觉得囧迫,想到刚才大娘说的,必须拿出一门才艺,否则就送到房里给人暖床,于是心一横,抬手舞了起来。
笙管鼓乐,美人伴舞,舞姿妙曼,一举一动兰花麝香四散,令人如痴如醉,宛若置于仙境。台下已有几个富家子弟开始议论了,争相辩论这八个中,哪位姑娘最好看。
“你确定没跟错?”雷应摩挲着下巴,看着那八位姑娘连连摇头,看向谢季无道:“那逆贼——”
话音未落,谢季无冷冷瞥了他一眼,一路听他左一口逆贼右一口逆贼,早已忍得眉头突突。
“……额。”雷应话锋一转,“云裳缨好歹也是个名门仙子,闭月羞花、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还没出事前有大把青年才俊争着上门提亲,可你看看,那八位姑娘就算挑出最有姿色的,和她比也差太远了。”
谢季无扫了一眼,没说话,显然默认雷应说的。
虽然云裳缨作恶多端,可相貌却是雷应不得不佩服、仰慕的,他不可能忘记。总不能被封了十六年,一出来就变了个人?
谢季无不解。按理说,云裳缨吸收了宝物,飞升成神,肉身应金刚不坏,长生不老,为何没有她?
他回想刚才顺着马车的痕迹跟过来时,似乎没再察觉灵力的波动了,只有子乌林破阵时才有。那股转瞬即逝的力量,在引导至子乌林外,便消失了。
“或许,她不在马车上。”谢季无扶住额头,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后悔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