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中有细
她拿了人家的鱼,总该回些礼才好,方才在后坊寻了些适合魏掌柜母亲的补药,若是他刚走许是还能追上。
明琅瞬间抬头,思索片刻:“走了许久,姐姐找他有事么?”
“备了些回礼。”
自药台后走出,明琅瞧着她手里提的药包,疑惑:“什么礼?”
“补药。”
宋忍冬说罢将药包放到旁边,既走了许久想必是追不上的,那等阿晚忙完给他送去就好。
转身正要回小诊堂,她便听到明琅喃喃开口:“真羡慕魏掌柜身子那般魁梧康健,不像我……咳咳……”
宋忍冬蹙眉,示意他坐到椅子上,而后捞起手腕替他诊脉。
亏了底子,与之前一样须得好好进补,昨日说给他开些补药,回来晚竟是忘了。
“你如今还小,慢慢补就是了。”她说罢努力思索安慰,“体质不同,琅哥儿以后定也会像他那般康健魁梧。”
长成那个傻大个的样儿有什么好,自己……瞧着自己如今瘦弱的身子,明琅瞬间情绪低落起来,如今这身子,还没他前世死前康健。
神色恹恹地点头:“等我身子好了,也给姐姐捞鱼吃。”
没理会这话,宋忍冬话音儿不带一丝商量:“我给你开些补药,不许嫌苦。”
明琅呼吸放缓,低头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宁,颤声开口:“不嫌苦。”
似是保证一般,他抬头看向宋忍冬的眼睛又重复道:“不嫌苦。”
宋忍冬点头,边去抓药边道:“厨房有药锅子,每日午晚饭后喝。”
“好。”
余光瞥见他一瘸一拐地朝自己晃悠过来,宋忍冬皱眉,她最不喜病人将她的交代抛之脑后:“回后坊歇着去。”
明琅顿在原地,见宋忍冬似是不耐,忙点头:“我这就去,姐姐别生气。”
他说着就朝后坊走去,边走还边悄摸回头看一眼。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后门屏风后,宋忍冬才伸着头瞧了一眼。
爹说她年纪尚小,面对病人时要严肃一些,否则旁人便会觉得她医术不佳。
所以前堂时不自觉便会语气严厉,可是……方才是不是有些凶了?
怎么瞧着他委屈巴巴的?
叹了口气,阿晚梨子都不怕她的,便是说重话她们都不会放心上,怎么琅哥儿今世性子这般敏感?
她垂首琢磨,一个小孩子到了陌生地儿受了主家冷脸,大抵都是不能心无芥蒂地待着的。
许是她的原因。
怪不得以前的他总是不爱说话,每日待在屋里不出门。
像是想通了似的,她嘴角勾出一抹小小的弧度,这回好好养着,最后性子心思定不会像以前那般。
“宋大夫?”门口急匆匆走进一人,“我儿发热好久了,劳烦您给看看。”
宋忍冬立刻收了唇边的笑抬脚过去:“好。”
后坊。
阿晚正趴在院中石桌上抄医书,旁边突然投下一道阴影。她抬头便瞧见明琅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她似有话说。
阿晚下意识抬手遮了遮医书,扬着下巴:“你看什么!”
难不成是想嘲笑她被师父罚抄书么?
“你知道小九在做什么吗?”
阿晚立刻瞪大了眼:“小九是你叫的吗!”
“我们有婚约,如何叫不得?”
阿晚语塞,狠狠瞪他:“想娶我师父的人多了,都比你好!”
明琅眉间闪过不悦,稍纵即逝没叫阿晚瞧到,只是又问了一遍:“你知道小九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她方才见我身子不适,替我号了脉,如今正在给我抓补药。”
阿晚闻言笑起来:“苦死你!”
她最怕生病,小时候生病拖几天就过去了,可自从来了四安堂,便是着了一点凉都要喝药才好,师父说若是拖得次数多了,会拖垮身子。
她晓得师父是为她好,可那药每次都苦的很,喝了药后半天都吃不下饭。
阿晚笑着笑着便皱起眉来:“你又笑什么?”
明琅起身掸了掸衣袖,引得阿晚一阵白眼,破衣烂衫有什么好显摆的,读书人真讨厌!
低头看向阿晚:“你说,什么人才会关心你的身子?”
“亲人?”
明琅缓缓摇头:“你叔父也是你的亲人,他可关心你么?”
阿晚咬唇,读书人不仅讲究的叫人讨厌,说话说一半留一半更讨厌!
明琅浅声抛出答案:“是疼你的人。”
阿晚愣了一阵儿,反应过来后低骂:“不要脸!师父哪里是疼你,那是可怜你!我和小梨子若病了,师父也担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