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
河岸边,一个玄衣男子倚树而立,面上裹着一层寒意,一言不发地盯着桥上的风景。
“哥,你若是也想和姐姐聊天搭话,那你就上前去呗!何苦藏在没人的角落里偷看人家两个?”身后搭来一只古铜色的手,沈财富从树后跳出来,看着孤身一人的月白调侃道。
“你个毛小子懂什么,这是矜持,矜持懂吗。”月白愤愤道,“谁像那个狗屁仙君一样,连吃个糖葫芦都要我们灵眇给钱,一点男人该有的担当都没有。”
“好啊你,无时无刻不在偷窥人俩。怪不得见到我一点都不惊讶呢。”沈财富拉着月白坐下,替玄砚打抱不平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灵眇结界受伤那日,玄砚哥哥提着剑就冲去大狱,谁都拦不住,姐姐躺在病床上时,他又是喂药,又是擦药。他很担心姐姐的。”
月白难以察觉地敛下眸中神色,笑道:“哟,你不是卖糖葫芦的吗,怎么知道这些?”
“我无父无母,又没有依靠,能活到现在当然凭的是满身上的心眼子和遍布的好哥们,这点消息随随便便一打听,不就知道了?”
“可以啊你小子!”月白拿肩膀戳了戳他,看了眼桥上,又接着说,“是是是,你满眼都是你玄砚哥哥,月白哥哥的好你是一点都看不见。”
沈财富倒是很耐心地问:“那辛苦的月白哥哥,你能和我说说你都做过什么”
“嘁!那可多了去了,比如我——”声音到此戛然而止,月白弹了弹沈财富的脑门,吊儿郎当地说,“哥哥我凭什么告诉你!好好买糖葫芦,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打听!”
月白站起身来。
……
玄砚和灵眇这边正聊着,桥下祈愿之人忽然纷纷站起,指着两人身后露出惊讶的神色。灵眇转身看去,发现是天边黑幕中高悬的圆月。
心下细算了时日,同玄砚道:“玄砚,你可知月圆之意暗喻什么?”
“蜀云国国人都有自己的信仰,至于月圆之意,每个人心中的理解都不一样吧。”
灵眇想起玄砚说的他从前身世,于是说:“千人千意,但其实有一个固定的说法,月圆即是团圆,和亲人团聚之意。”
玄砚低笑了声:“我没有亲人。”
灵眇站到他面前,指指自己:“从今往后,我不就是了?”
玄砚先是一愣,后又不禁弯了弯嘴角。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了一句:“灵眇,我总觉得与你认识很久了。”
一句说笑而已。
但灵眇靠在桥边,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顺着话里意思问:“有多久?”
玄砚:“久到我也记不清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总觉得心底有数也数不清的话要同对方讲,可一张嘴就只剩下夜里绵绵的风意。
灵眇将一颗小小的石子踢下河内,扬起头,爽朗道:“即使如此——那玄砚君买盏花灯去!咱们放花灯,入乡随俗,放完花灯,你我所愿都能成真!可好?”
“好。”
灵眇在凭栏处耷拉着脑袋,看着玄砚的背影逐渐缩小成一个圆点,很小声地呢喃了一句:“其实我也觉得与你认识已久。真是怪事……”
在人群里的玄砚转头,看向桥上的灵眇。灵眇赶紧支棱起来,很大力地朝他笑着挥挥手,她看见玄砚指着摊边的一个叶瓣金粉色的荷花灯,愣愣地站那看着自己,灵眇示意般地点了点头。
灵眇正垫脚看呢,背后听见月白的声音。
“病这就好了?这还喝上小酒了,看来和玄砚待得很开心嘛。”
“你也来看放荷花灯吗?”灵眇回头,往月白身后看看,疑惑道,“你一个人?”
月白没好气地回:“我就不能一个人?”
“可以可以。”灵眇又说,“等待会儿玄砚买了荷花灯回来,我们一起放。”
“灵眇……你,”月白的衣袍在呜咽风声中猎猎作响,沉默半晌,才道,“你喜欢荷花灯?”
“喜欢。”
“可是它就只是盏灯而已——”月白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对啊,它不过就是盏灯罢了。”灵眇也觉得奇怪,她看着喘着粗气的月白,摸不着头脑问道,“月白你自己不都说了,只是盏灯,你在纠结什么?”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月白拂袖,道,“和我回去。”
灵眇看了眼付完钱准备往回赶的玄砚,问月白:“回冥界?现在?”
“结冥树……”月白语气顿了顿,敛眸,躲闪着灵眇的视线,“总之你跟我回去。”
灵眇甩开手:“你最近怎么回事?”
月白倾身走到灵眇面前,黑影瞬间笼罩在她头顶,他的语气不似往常那般随和,而是带着强烈的威慑:“……我说了,跟我回去。你在人间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了,这次有你那玄砚君相救,可日后呢?况且你的灵力暂时还没恢复,留在人界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