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你（5）

无边的黑暗里，一个男子失魂落魄地朝着远方的一点光亮跌跌撞撞而去。

然而，那点光亮突然明明灭灭，方位难定。男子几次驻足停留，细辨方向，才不至于完全失去方向所在。

“你疯了！”安静的茶摊里突然摔进一句带着怒意的话来。

陆云华起身迎了过来，不慌不忙地倒上一杯茶，十分乖巧地开口：“孟姐姐，这是用玄都那儿的桃花制的茶，快尝尝味道如何，可输她那桃花醉？”

“少来这套！”孟婆罕见地推开陆云华递过来的茶盏，怒气一分不减，“你失了神智了，你去撩拨他作甚？”

陆云华摇着孟婆的手，撒娇卖好：“孟姐姐，我不愿见他执别人的手，和别人到老嘛。”

“他这是投胎来了，现在的他又不是他，你见到的就是个凡人！人世走这一遭，该体验什么早就写好了的，你干嘛呀？”孟婆气得脸都红了。

“可我不能接受那张脸和别人在一起。何况待他原神归位，这一世的体验是跟着一起归位的。我不想他回忆里还有别的人存在。”陆云华放开孟婆的手，话语里有坚定，有倔强。

往日种种在眼前浮现，孟婆的怒气便消了一半，是啊 ，谁能接受，谁又能愿意对方回忆里爱的人还有别人呢？

可，这并不能让孟婆的气全消，她仍是鼓鼓的：“让我说你什么好？他这一世的命里压根就没有爱情的存在。都跟你说过了，他是有事要做才到人间走这一趟的，你倒好，没事跑去撩拨他。这下好了，这一世他又要吃相思的苦了，还不知影不影响他要做的事呢。”

“啊？”陆云华尴尬地扶额。

“天神轮回不是有事要办，便是来体验人间情感。你那位是没吃过相思的苦吗？他还需要投胎来体验？”孟婆恨铁不成钢。

“孟姐姐，你是说，他自己定的这一世的命里没有感情？”陆云华眼睛亮亮地看着孟婆。

孟婆嫌弃地看她一眼：“你们就互相折磨吧，你最好求神拜佛，让他要做的事都做了。不然泄露天机的我遭了罪可不放过你。”

“好姐姐，我信他，亦信你。”陆云华拉起孟婆的手，笑意从心底直达眉间，弥漫在嘴角。

孟婆装作嫌弃地推开陆云华的手，朝着外头努努嘴：“喏，那个迷路的魂还在外头打转呢，我这便给腾地方。”

陆云华从虚空里拿出一个纸包来，塞到孟婆手里，笑着让她回去尝尝自己的桃花茶。

孟婆边走边嘀咕：“这丫头到底记起多少了？知道他到底是谁了没有？”

无边的黑暗之上是无际的黑夜，夜空之后光彩万丈。

在这明亮里，一身着玄服的男子正举盏品茗，刚关上没多久的门又被推开了。

玄服男子习以为常，连眼皮都没抬，自在地将手里的茶喝完，这才开口道：“这次怎么这么快原神又出游了？”

进入的仍是那个素服男子，他眉间的那丝笑意明晃晃的：“我高兴。”

玄服男子斜他一眼，笑着开口：“怎么？终于轻薄了别人家的姑娘？是哪一个？”

素服男子并不在意对方的调侃，自己搬了个坐垫坐下，说话间难掩心头的欢喜：“即便她记不起我是谁，可她仍不愿我与旁人在一起。”

“看见了，搁那，我全看见了。”玄服男子朝前边云彩后头那面镜子抬抬下巴，“你高兴什么？注定了不能在一处的两人，这般拉扯做什么？就该一刀两断，断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是。”

“便是如此，见她心之所系仍是我，我便欢喜。”素服男子拿出那枚茶叶玉佩，深情地望着，而后又紧紧握在掌心。

“疯了。你自己看看，司命定好的你这一世的命里有爱吗？”玄服男子从案头上抽出一个本子扔了过去，“好端端地，平白多吃一遭爱情的苦。”

“入得相思门者，谁能逃过？谁想逃过？这苦，亦是甜。”素服男子边说边把本子理好重新放回案头。

玄服男子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可别忘了你投这一胎是为了什么？”

“该做的事，想做的事，我仍会去做，分毫不差。”素服男子的话语里是不容质疑的坚定，“但这一世有人可念，有人可思，有人可忆，于我实在是意外之喜。”

“于你是喜，于他呢？”玄服男子冲着镜子招招手，镜子便飞身过来，镜里正是白日与陆云华在亭里交换信物的少年。

“他亦是我。”素服男子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可他没有前尘记忆，这一段有始无终的情只会折磨他这一世。”玄服男子叹气。

“待凡间尘事了了，一切自当明了，这又算得上什么苦呢？”素服男子始终不改看法。

玄服男子无奈摇头，面对自讨苦吃的人，他不想再说什么，说再多也是无用。

“好了，我该走了，雄鸡马上要唱晓，他该醒了。“素服男子起身，跟玄服男子告了别，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