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幡动心动（2）

女子循声望去，见江面上有人浮浮沉沉，眼见着就要沉入江心，便急急忙忙撑篙将小船划了过去。

“诺，快接住！”女子将篙伸给水里的人。那男子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将竹篙抱住，只是人已脱了力，再无法爬上船去。

女子没有犹豫，跳下船，从水里将男子拖到船边，费劲地托起再推到船上。做完这一切才撑着船舷，用力跳了上去。

女子胡乱地将脸上的水抹掉后，才发现自己费尽力气捞上来的人一动不动，昏迷不醒，便赶紧给他拍水，费了一番事，男子总算悠悠转醒。

“多谢，咳……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咳……”男子一句道谢被咳嗽打断几次。

女子摆摆手：“不必啦，在这江面讨生活，捞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姑娘果然是大善人，或许对姑娘来说，在下只是你救过的无数人中的一个。但对我来说，姑娘却是再造的恩人，是唯一的一个。”男子爬起来，郑重地行礼作揖。

女子从船边拿了个坛子过来，给男子倒了碗酒，笑说：“水想必公子刚才已经喝饱，来碗酒吧，暖暖身子。”

男子又作了个揖方才接过：“多谢姑娘。刚在江水里泡了一通，确实觉得有股寒气自骨头内生出。”

女子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笑笑捡起竹篙，重新撑起船来，不忘问一声：“公子家住何处，我送公子到岸边。”

男子摇摇头：“今日仍是拜见师长的日子，好不容易赶到此处，哪有回家的道理。我仍过河，拜见师长不可误。”

“就这样去拜见？”女子手朝男子身上上下比划了一通。

男子低头看看搭在胸前正滴水的头发，再看看湿透的衣裳，苦笑说：“上了岸看看有没有成衣店可以买身衣裳换，是得收拾齐整了才可以拜见师长的。”

“罢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跟我回家吧。我给你桶热水泡个澡，再给你找身替换的。上了岸方圆五里内你是找不到成衣店的，别伤了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白救你了？”说话间，女子调转船头，换了个方向撑船。

男子感激得无可无不可，不停向女子道谢。

“喂，你叫什么名字？”顺风顺水时，女子回头过来跟男子搭话。

男子赶紧回答：“在下京墨，京城的京，笔墨纸砚的墨。”

“京？你不是本地人吧？这姓氏我只听祖父说过，你还是我见着的第一个姓京的活人呢！”女子一脸的惊奇。

京墨尴尬地笑笑：“在小确实非本地人氏，是为拜师来到此地的。姑娘呢？敢问姑娘贵姓。”

女子笑笑说：“我的姓就随处可见咯，苏，苏木。”

“木？女子取名为木？”京墨愣了一下，“木字往差处想是‘朽木不可雕也’，便是往好处想也是‘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怎么会取名为木?”

噗嗤一声，苏木笑出来：“你还是读书人呢，没听过‘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吗？”

京墨听了这话也不恼，反倒惊讶地看了女子一眼，他没料到撑船的女子能脱口就说出诗句来。不过想想也不出奇，或许是有人说过她名字有关的诗句，与自己相关便背下来也是常事。

“是了，是在下浅薄了。”京墨颔首又作了个揖。

说话间，船已靠了岸。女子将他带进一所农宅，走过绿意盎然的菜园，便到了堂屋。女子没有将他引进厅堂，反倒是推开了侧间的屋门。

苏木回头打量了京墨一眼，迈步走了进去，边走边说：“还是得先烧水哩。”

京墨见女子绕到灶后，不知做了什么，灶上大锅里的水便慢慢满了上来，一时惊奇便指着锅问：“苏姑娘，这是为何？”

“没见过吧？这是我祖父的奇思妙想呢，专门找了匠人打造的。看看，只要打开这个机关，从江里引来的水就自动到锅里了，可省了不少事。”苏木得意地介绍着。

京墨研究了一番，虽没研究明白，但对老爷子的钦佩非常。

苏木拿出火折子，将灶间的木柴引燃后站起身来，冲京墨来了一句：“行了，你烧水吧，我给你找衣服去。”

京墨始料未及，吃惊非小：“烧？烧水？苏姑娘，君子远庖厨。”

“远庖厨？刚看机关时你怎么不说要远庖厨？”苏木一边将火钳塞到京墨手里一边说，“赶紧烧水洗澡，不然得了风寒，要是一命呜呼，远的可不只庖厨，整个尘世你都近不了。”

话音未落，人已出门而去。京墨看看手上的火钳，无奈地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烧火。

很快，苏木便从房里大木箱里找出一套绛红色的衣裳来。由于她时常拿出来晾晒，便是许多年不曾穿过，衣服也没有霉味。

很久，京墨觉得自己在这厨间度过了很长时间。灶间的火总跟他作对，不是将熄不熄就是要将锅底烧穿，烧火怎么这么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