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猫眼做时钟,辨昼夜
白过来,老猫已经从剑阁楼顶的高处一个俯冲,直接将乌鸦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脚下。
此刻,一声惨烈的乌鸦嘶鸣响彻了整座紫禁城;似乎也传到了西直门;不明就里的居民,已经是附近乌鸦的鸣叫,不以为意;倒是西直门的那位老师傅,吓得从假寐中一个激灵,赶紧探头望向窗外。
老猫成功捕猎了乌鸦,就在它美美地享用这顿时,原来镶嵌在它右眼上的猫眼石从它的右眼眶掉落,男子顺手接住了猫眼石。
朱茗借出去的旧报纸,总是会定时还回来一些,陆陆续续的;之时她没有再次跟那个宪兵相遇;细看之下,发现宪兵还回来的旧报纸上在靠近中心的位置都有压痕,不是砚台、也不像是压书石,像是一个凹凸的硬物;用手抹一把,居然是一种黄绿色的粉末,是铜绿。
因为是旧报纸,朱茗也没有在意,就搁在角落里;一天,易颖来了,满脸堆笑,她带了点北平的点心过来要跟朱茗分享:“赶紧的,这个老酥脆了。”说着,易颖递过来一片点心。见朱茗手脏着,就顺手将报纸撕下来一个角,折叠一下,用来装点心。
易颖给的点心酥脆可口,朱茗刚咬上一口;对面的易颖突然说:“哎,朱茗,你过分了。”
“怎么了?”朱茗咽下去嘴里的东西;发现易颖指着报纸的一个角落。
“你过分勤奋了吧?平日咱搬搬抬抬的,也够累了;结果你还有时间练字。”说着,易颖指着那旧报纸空白缝隙中的字,“居然还是古文,说吧,你那北平大学的学位是你见缝插针学习考到的吗?”易颖毕业于北平师范大学,本应教书育人,后因为性子过于咋咋呼呼的,家里便安排她到博物馆来,说是陶冶性情。
朱茗愣了一下,放下那点心,拿起报纸,那旧报纸缝中确实有着大大小小的古文,而且是大篆;从那字迹来看,对方落笔虽然苍劲有力,可是字未免过于糙,从一笔分叉的部分可知,对方并没有一只好的毛笔:“难道是他?他不识字,又怎么会大篆呢?”朱茗学习古文的机会,还是因为随马衡修葺文物而得来了;甲骨文、金刻文、石刻文、大篆、小篆,她都有所涉猎,可是并不深。
易颖走后,朱茗举起几份报纸,对比了几份之后,才发现那大篆居然是一种标注,某些字,他不识地繁体字,反而识得大篆的写法!想到此处,朱茗也惊呆了;翻了几份报纸后,一片红色的枫叶飘落,从枫叶的干燥程度、以及平整度而言,那是一张书签。朱茗有相似的习惯,四季都会收集些落叶落花,压干后夹于书页中,做书签。
1933年一月,热河省沦陷的消息,彻底打碎了北平人心中的一丝侥幸;那天下第一关终究阻挡不了日军的尖刃利炮,就连“天下第一关”那悬挂于山海关古楼上的牌匾也被日军搜罗而去。
“山海关距离北平区区280公里,山海关沦陷后,日军的机械化部队就能长驱直入。故宫博物馆文物不得不迁。”馆长如是说。于是政府开会,决定故宫博物馆文物南迁。上海还是南京,政府也没有个结论。
可是故宫博物馆文物决定南迁之事,却对于北平人而言如晴天霹雳般,第一,他们确定,北平危已;第二,难道政府决定保文物,弃人吗?民众一时间对政府失去了信任感。再加上新文化运动时,文物约等于古物,让人联想起封建,如今先保住古物的决定,更加容落人话柄。一时之间,反对声一波又一波。
随便打开一份报纸,正面是时局危已,背面则是故宫文物南迁的争议:《中华周报》刊文说,亡国亡种就在眼前,区区古文完好如故,有何意义?
《社会新闻》说,我古物之可至也,日人之飞机大炮也能至也。
就先鲁迅都发文说:所嗟非玉佛,不值一文钱。讽刺学生们还不如一尊玉佛,他们毕竟为国难奔走相告,如今却被人轻贱。
而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则是力挺文物南迁的:他认为,文物南迁是未雨绸缪之事。宋子文也说,待北平时局稳定后,故宫文物就会原封运回。
一时之间,关于故宫文物南迁在整个社会层面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就在文人、媒体口诛笔伐、结论未定之际,故宫这些已经开始准备装箱了。用易颖的一句话来说,“难道馆长打算先斩后奏,米已成炊吗?”
“也不是。”朱茗看着库房那满地的文物,“这不就是馆长未雨绸缪,预先将文物集中起来的吗?如今,不管是迁还是不迁,都剩下了一道工序。就算最后决定不迁了,大敌当前,如果人走了,走之前,还得让文物收进地下库房吧,也不能让它们那样素面朝天地进库房。”
其实,看着那尊尊文物,朱茗也未免陷入踌躇:是文物重要,还是人重要?文物世间独一无二,人死也不能复活。可是这真的是熊掌和鱼的问题吗?如果战后归来,发现那6000年前的文物都被敌人掠去了,那子孙后代凭何去谈自己的文明上下五千年呢?
未等朱茗他们想明白,难题又来了。故宫的文物有轻如蝉翼的,薄如蛋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