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热潮相撞,刺的我后背生疼生疼,疼到眼中一时蓄起了泪。
我昏昏欲睡之间,屋门被人猛然推开,凛冽的寒风扑面,惊的我一个激灵。
那人步子原是慌忙,待与我对上眼,他眸中难掩愕然,也未说话,就这般怔怔瞧着我,跟见了鬼似的。
我侧身缩了缩身子,“冷。”
门被合上。
他蹲下身子将我扶起,我眼前颠倒的厉害,脑子里亦是白花花的一片。他的一张好面皮,此刻重影层叠,如是梦境。
我一头倒在他肩头,傻笑道:“枕白。”
“嗯?”
“我今日喝了场大酒,才至夜未归。”
枕白顿了顿,声音就在我耳畔轻响,缥缈如烟尘,听不出喜怒,又似是隐忍克制着,“知道了,那青姬姑娘早些休息了吧。”
我侧头瞧他,这才见清那炙热眸色,“我站不起来了。”
这话还未落地,我一把老骨头便腾空而起,我搭在他肩头,做不出半分反应。或许是因跳了趟轮回,抑或是今夜的酒实在太醉人。
总之我眼下半分力气都提不起来,脑中也比平日更糊涂几分。
我稳稳躺在床榻,枕白双手从我身下缓缓抽出,两手刚腾了空,我便拽住他手腕,“你…同我一起。”
枕白又是盯着我一会,再瞧了眼床榻。
我识趣的往里滚了一圈,给他腾出空,他侧身躺下,目不斜视瞧着头上的帷幔,而我巴巴盯着他笑道:“上神为何不敢看我?”
他闻言才瞥我,不答反问:“你为何跳轮回却无事?”
我假意思量一回天,“许是我根骨不凡吧?”
他大抵也不愿跟我这醉妖多言,应了声也未再追问下去,合了眼,“明日再说,早些睡了吧。”
枕白端端平躺着,双手交叠,说罢便没了声息,显然是不打算再开口。
半晌,我耷下眼皮支吾说起,“那会儿阎王生辰…耽误了许久,我才没来找你,真想着来找你之时,我却已经听说你娶妻,我作为女子,自是不该再来寻你…直到听闻人间动乱的消息,我才赶来寻你,希望你同我一起离开,因为我总觉着只要你活着,我便以为不会觉着亏欠于你……”
“可是你如今活着,我却不甚开心。你还不如是个凡人,至少我们还能苟且一生,你是个神仙也罢了,可你还是安宁的未婚夫婿,是九重天的上神,所以…”
所以过去了就过去了吧,反正我们怎么也落不到个好下场。最后这些话,我一噎再噎却仍是没说出口。
他登时睁开眼,毫不客气的逼视我,眸光烈烈,“所以什么?”
所以什么呢?我们之间如今还能如何呢?
这般或不这般下去,又能怎样呢?
我实在琢磨不出一个结果。再抬眼时,他的脸已在我跟前,双手撑在我耳边,整个人压在我身前,长发倾泻,扫过我脸侧,眸中愠怒,“你说我到底该如何?”
我愣住。
也不知他这厮为何动静总是小的很,他何时翻身将我压着,我竟是一点未察觉。
窗外的风声猎猎,似吹到我心头,如是湖面的涟漪荡漾散开。
我眼见着那张怒容逐渐淡了下去,一颓再颓。
我心中不忍,抬手抚上他的脸,冲他一笑,“所以…莫要在乎了吧。”
莫要在乎什么天长地久了。有一时,是一时。
……
这夜十分漫长,长到无边。
我一夜瞧着榻上帷幔摇晃的厉害,枕白在我耳边恋恋厮磨,不停叫着我的名字。
惹的我心头狂跳,亦掀起了一头的荒唐酒意。
“枕白……”我抱着他,指尖几乎要摁进他的背脊,“我这生有过许多桃花债,过去的还未过去的都有,我从未想过有一日我会栽在谁手中,或是说被谁给降伏,的确我也每次都是洒脱决绝,从未留过半分情面,所以…有句话是我欠你的。”
我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对你的情意……从过往到眼下,从未变过…”
说罢他更是卖力,我一身软绵,如同是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直至辰光破晓,他将我拥入怀中,难得的轻言细语,“从始至终,我也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