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显得唐突,不想这二人竟已是两心相许,那赐婚更是水到渠成,了了她心里一件事。
章皇后心中畅快,软语问道:“定宁可是心许那向小将军?你大胆说出来,本宫替你请旨赐婚。“
“真的?”凌嫣讶异地抬起头,一双明眸中含着氤氲水雾。
下一瞬,翘着的唇角却向下,她叹道,“可惜向小将军与定宁一般命苦,皆是父母早逝之人,不知向小将军可愿娶定宁这般孤寡之人?”
“父母早逝?”章皇后神色一顿,疑道,“你说的向小将军是哪一位向家儿郎?”
羞意又漫上脸,凌嫣垂首应道:“自是向家二郎,向晚舟。”
闻言,章皇后面上喜色拂去,疑窦丛生,看一眼随侍的宫人,自有宫人上前将向晚舟来历说明。
弄清此向小将军非彼向小将军,章皇后微蹙眉头,轻叹一声:“倒也是个可怜人。”
若凌嫣瞧上的是向沛,那正合她心意,章皇后自是愿意做个顺手人情,成全这桩婚事。可偏偏如此不巧,凌嫣喜欢的是向晚舟。向晚舟是二房之子,偏又无父无母,无所仪仗,与向元青到底隔了一层,以凌嫣郡主之躯配他实属可惜。
指婚之语噎在喉头,章皇后饮了一口茶,与陆老夫人笑道:“不知鲁国公府的年轻一辈婚事可定下了?”
轻飘飘的,就将此事掀过。
凌嫣面上错愕,心中却了然。
章皇后起意将她许给向沛,轻易不能动摇。今日,她做足小女儿姿态,透露自己钟意向晚舟,明里暗里打乱了章皇后的算盘,虽不能让章皇后打消念头,但也使她多思量几番得失。
若是嫁进向家的新妇徘徊于向家两个儿郎之间,也失了章皇后以赐婚拉拢向元青的初衷。
思绪百转千回间,凌嫣已将心情平复,仍浅笑着陪坐。陆老夫人拍了拍她交握在膝上的手,对章皇后回道:“家中几个大姑娘都已嫁了人,那几个小的年纪尚轻,还是闹腾的年纪,不曾婚配,想先在家中多留几年,多谢娘娘惦记。”
谈起鲁国公府,章皇后又将话题引至几家公卿世家的新鲜事上。闲谈少许,她抬手抚上额头,推说累了,让陆老夫人先去暖阁歇息。
陆老夫人起身告退,带着凌嫣行至暖阁内。
因在皇后宫中,耳目众多,陆老夫人不曾多言,只抚着凌嫣的手,轻轻将她揽在怀中:“嫣儿可是累了?在外祖母怀里歇息会儿。”
仰起头,凌嫣莞尔一笑,兴冲冲道:“嫣儿不累。外祖母,向小将军送我那盏白犬灯可有趣了,傲哥儿都抢着要,下回我带来给外祖母瞧瞧。”
她神色雀跃,面上皆是提及心上人的欢欣。
言罢,她垂首缩进陆老夫人怀中,瞥一眼琉璃屏风后的一角裙摆。葱绿色的裙摆轻轻晃动,随即消失在屏风后。
来人应是章皇后身边随侍的宫人,也不知她做出的心系意中人的姿态,有几分将会被传进章皇后耳中。
眸中闪过冷意,凌嫣缓缓阖上双眸,眷恋地伏在陆老夫人怀中。
*
时至日暮,宴会方散。
凌嫣扶着陆老夫人出宫,行至玉璋殿外的宫道上,却撞上灵宣帝的御辇。
陆老夫人带着凌嫣下跪叩拜。
御辇停下,浑厚的男声自上方传来:“是定宁啊,起身吧。”
凌嫣与陆老夫人叩谢起身,垂首立于宫道一旁,却不见御辇行去。
有道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凌嫣,也不知灵宣帝在瞧什么,良久,方轻笑一声,命宦人抬辇。
凌嫣只觉莫名,蹙眉思索半晌,想不出眉目,只得先伴着陆老夫人出宫。
另一边,灵宣帝的御辇行至玉璋殿。
殿内,章皇后正坐着松散,听闻陛下驾临,忙起身整理仪容,出殿接驾。
灵宣帝极为开怀,见着章皇后,冁然一笑,挽着她的手,朗声道:“皇后你猜,孤今日遇上什么趣事了?”
“陛下今日不是去了郊外巡营,可是巡视到将领们操练雄姿了?”
“不是不是。你定猜不到。”
两人相携入殿,在禅椅上坐下,接过章皇后递来的茶盏,饮了一口茶,灵宣帝才道:“今日可让孤遇上个痴人。”
灵宣帝少有如此高兴时刻,章皇后亦喜笑眉开,问道:“痴人?哪个痴人?”
灵宣帝放下茶盏,接着道:“是向元青的堂侄,向晚舟,那可是真是个痴人。”
又闻及向晚舟名讳,章皇后眉心一跳:“他怎么了?”
“孤今日前往大营考校将领,这小子次次皆是第一,孤又听向元青说,他这堂侄在与北狄之战中,杀了不少敌方将领,是个人才。孤起了心思,想赏赐他,就问他想要什么。皇后猜猜,这小子想要什么?”
章皇后摇摇头:“臣妾不知,能得陛下一句痴人,要的必不是寻常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