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还没等薇薇安站定看清，那抹像是幻觉的黑色已经消失了。

“怎么了？”汉多纳留意到薇薇安的顿足，也停下来低声问了一句。

走在最前面的海安也停下来，歪着头看着薇薇安，十分乖巧。

“没什么。”薇薇安摇摇头，重新迈开步伐。

“这是你们的包厢。”海安帮她们打开了304包厢的大门，随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眼睫上的水珠都能凝成泪花滴落下来。

“你看起来好像很困？要不你还是去休息吧？”薇薇安眼看着海安一路都在不停地打着哈欠，并且一幅时时刻刻都能站着睡着的样子，实在担心他会跟自己一样猝死。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诅咒罢了。”海安摆了摆手，等她们都进了包厢后关上了门，随后把面具摘了下来。

包厢中有两个巨大柔软的沙发，沙发前是一个小茶几，上面摆放着新鲜的水果与冰冻的酒水。

她们正前方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能够完美地俯瞰一楼交易大厅的所有景象。

薇薇安想要摘面具的手有些迟疑，这窗户这么清晰，岂不是外面的人能看清包厢里在做什么？

“女士，请不用担心，外面的人看不见包厢里的景象。”海安抱着双臂斜靠在装饰瑰丽的墙上，柔顺而光滑的银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流露出一种慵懒而迷离的气质。

薇薇安简直服气了，这种随时随地就要开香槟的氛围是要闹哪样阿？

然后薇薇安发现自己错怪了海安，从他那变得平缓而又延长的气息来判断，这货应该是睡着了。

薇薇安已经叹为观止了。这么一个站着都能睡着的缺觉属性干这种包厢侍从的职业，竟然到现在都没被贵族们投诉或者打死吗？看来这个依莲尼亚商会的后台很硬阿。

没有打搅别人睡觉的兴趣，薇薇安干脆转头问汉多纳：“你刚刚说传奇商会？”

“是的，依莲尼亚商会被誉为传奇商会，因为商会的会长依莲尼亚是一个平民......”汉多纳慢声细语道。

一开始，没有任何人把这个小小平民依莲尼亚妄想创建的商会当一回事，等人们注意到它时，依莲尼亚商会已经变成了西欧大陆最大的商会之一，甚至成为了帝国学院的主要赞助商之一。

这是一场堪称奇迹的平民逆袭，被无数游吟诗人传唱，被无数平民追捧、奉为圭臬。

遗憾的是，这终究是一场不可复制的传说。

在依莲尼亚商会之后，贵族和皇室加大了对平民商人和商会的税收，只留下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也太离谱了，西欧大陆这还不打土豪分田地吗？薇薇安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令人无力的愤怒。

“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薇薇安小姐。”汉多纳苦笑道：“只是都很快被镇压了。”

薇薇安惊觉，原来自己刚刚不经意间把脑海中的吐槽嘀咕了出来。

“我不信神，却不得不相信命运。”明明身为光明神神眷的汉多纳讲着大逆不道的话，脸上又挂上了清浅的微笑：“天赋这个东西，就是每个人既定的命运。一个好的天赋，能够碾压千千万万个差的天赋。”

“而优异的天赋，已经被贵族和皇室垄断了。”汉多纳的笑容又渐渐消失了，“普通的平民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抵消一个好的天赋带来的与生俱来的差距。”

“那些无望的呐喊，贵族和皇室一根手指头就能碾压下去了。”

“薇薇安小姐可能不太理解，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汉多纳拿起桌子上新鲜的还带着晨露的葡萄，“就拿一个简简单单的火球来说，有好天赋的人，几乎不用花费任何力气，只需要一点点的火元素，就能够凭空点燃一个硕大无比的火球。”

“而平民，只能通过两种方法才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一种，就是通过不断地烧柴，添加煤油，才能够依托在一根木柴上，维持差不多大的火焰，而且很容易被熄灭。”

“而另一种，则是通过使用火系魔石，比如火石，甚至需要很多数量，才能生成类似大小的火球。”

“可笑的是，这些火石，仍然是贵族和皇室给予平民的。”

薇薇安叹了口气，她其实一直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曾经她所在的世界又何尝不是这样。优异的基因被层层筛选、代代优化，垄断在那些非富即贵的圈层内，并且相互连结，组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网。

在普通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优异的基因已经越来越优质，而普通人的基因依旧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劣质的。

差距越拉越大，阶级的固化，就是这样的形成的。

而当普通人终于意识到一切不太对，嚷嚷着要洗牌重来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因为不管多少次洗牌重来，这些经过一轮又一轮筛选的优异基因只会牢牢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