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空
杨长月回了房中,细听周围毫无人声,才死死盯住角落的雕花楠木椅上的虚无,但长歌门这四年确然让她礼貌许多,此时见到故人,一未大吵二未慌乱,十分冷静,“赵老先生,此来是否愿为我解惑?”
赵明空怔了怔,才笑着赞扬了句,“长歌杨氏果然教导有方,竟把当年一个小哭包教的如此冷静文雅。”
杨长月全然不理睬他的笑语,反口就道,“先生既为变天君,何以不能算出九天变数。九天祸起萧墙,致使大唐国势衰微,江湖风起云涌。当初赵氏先祖同其他八位志同道合之友共立九天,所为乃是天下稳定。如今赵老先生为人所害,神算世家亦已倾覆,他们所为的安定却是彻底被自己的后人毁坏。以善心却做恶事,赵先生于九天之中起监管预警之责,如今情景,你心中可有悔意。”
赵明空哑口无言,半晌,缓缓叹息道,“你倒是知道许多。”
“当年唐盟主抓到了九天踪迹,就极为反对。青莲居士也同他想法一致,对九天的存在颇为不满。你作为他手下成长的弟子,果然也承了他的秉性。”
这一朝回到二十年前。在杨长月天眼关闭的这五年中,赵明空也受了限制,只能眼睁睁算着神算世家覆灭的时日将近,过去,而无法出手。事实上他心中也非常清楚,即便他能行动,又能如何呢。天机难测,天命难违,神算世家的覆灭已是定局,即便他能自由行动,也绝不能下定决心去逆天改命。
他们神算世家因窥探天机,已是寿数难长。若他为避灭门之祸去扰乱命数,恐怕神算就要真真正正覆灭。
这是神算的代价。
可是,他却不能放弃解析卦象,不因浮名,只因,九天需要他。这样的需要,让整个家族因此覆灭。只可惜到他死去,也不能判断,究竟是哪一天叛变了。
杨长月正坐在床边,忽而道,“先生可能算得我的来历?”
明明是个个头极矮的孩子,此刻团子脸上却一片肃穆,她问的认真,赵明空知道,这个问题对她而言,极为重要。
赵明空还是摇了摇头,叹息,“老夫浅陋无知。当日只见你年纪轻轻,却有天眼和杨将军灵记,心中生疑,才追着不放。后来算得你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杨宁于你更有要事相商,便不再理会。”
这就是话说一半对方就转身走人让她漫无目的找杨宁的原因??
“可为何会回到二十多年前?”还变成一个婴儿……天知道她的婴儿时期如何扛过来的……
赵明空:“老夫也有疑惑。”
杨长月:“……”老天,你不是神算吗?
赵明空似是看出她的腹诽,惆怅的一笑,他好像一下苍老下来。遍布风霜的脸上,伤感让人心酸,“世人皆称神算神算,可老夫这变天君,既未算得自家的危难,也未算出组织的叛徒。神算,又如何能敌得过天意难测。”
杨长月心中沉重了几分,不再去刺激他。“先生可能知晓我之归处。”
赵明空沉默了,良久,才说,“心之所向,即是灵之归途。”当年见到她,他就下了判言,“唯有改变过去,才能改变未来。”
杨长月凝眉,却未解此中真意。“长月有朝一日能否回家?”
赵明空叹道,“除非你还有当年所持之物。”
“阴阳双剑?”
“不错。”赵明空道,“此阴阳之剑……本是上古神物,有通彻阴阳两界之功效,却不知缘何重现世间,还落到当时仅是婴儿的你手中。只可惜太白先生见是断剑,心中不喜,致使它落在洛道,如今也不知流向何方了。”
太白折仙本是用剑高手,自当也是品剑高手。他虽喜爱名剑,但阴阳双剑阴阳之气太重,不是正途,又断裂成两半,先生自当不喜。五年已过,当日之景颇有些模糊,杨长月知道他当日要带着她,霸红尘,负累众多之下不在意阴阳双剑也无可厚非。
杨长月终于有些头疼了。“当时阴阳双剑已断裂,根本没有办法再有作用。”
“素闻霸刀山庄刀轮海厅有一种矿产,名为玄晶。又闻唐门秘境,有万年玄冰。”
杨长月:……
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要打霸道山庄玄晶的主意。
她想到如今那把束之高阁,她因为是个矮冬瓜都背不动的青玉流,心塞了瞬,颤抖着多嘴了一句,“只要玄晶和玄冰就可以吗?”
果然,变天君不负他的名头,沉重地安慰她,“老夫怕说的太多,你一下承受不起。”
杨长月默默面壁,岂是承受不起。这简直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她游戏时,玄晶都炒到了天价,遑论如今……
她这小身板,如何能踏入刀轮海厅,又如何有交情从霸刀求得玄晶?
那不是糖葫芦之类满大街的,她生长于长歌,此生未流落街头,已是门主大大们善心大发。她也绝不可能为此事麻烦长歌。
她爬上床,四仰八叉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