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石松林
声,“是,刘公公。”
“杨典书何故而立立不语?”
杨长月笑笑,行了一礼,“见宫门赫然,不觉摄人,天子威严,一时情难自禁。”
真愁啊。
安史之乱时,烧尽宫闱。第一个起火的,也是玄武门啊。
带着宫茂的红衣监饶有趣味的偏了偏头,看着面前尚年幼的第一女进士,“原来如此。”
他笑了笑,“宫城巍峨,初见之下却也难免。典书大人请。”
说起来崇惧,目光却意外的清澈,全无寻常学子初入宫门之时那般战战兢兢。因着过往女帝之事,圣人对女子入朝堂,一贯警惕厌恶,今日这位典书能越过帝王之恶入朝为官,实不能不令朝野上下震惊。
典书虽是闲职,却以公主师之位侍立宫帷,圣人此举之意,实属令人深思啊。
宫门监目露深意,随手一扬浮尘,侧身引路。
“公主殿下正在永宁宫等候,典书,请。”
……
皇室少女一身金凤锦衣,秋千上群芳争艳,高大的银杏临岸屈曲盘旋。
碧波荡漾,游鱼得水。
“殿下,典书已至。”
公主闻声,于秋千上站起身来,转过的脸上花钿鹅黄,裙衫之上环佩叮当,黝黑的瞳仁泛着湖面的波光,目光落到红亭之下飞羽桃花广袖碧玉叠裙的少女身上,再一看,相当符合传闻中长歌碧血丹心君子风范的气质。
温和的毫无锋锐。
父皇乃是傲睨得志的雄豪,过往力挽泰山,经过风霜,高瞻远瞩,手段凌厉。寻常士人,难入之眼。
而杨典书,宫中传闻若非李林甫中书之故,合该是今年榜首。
今典书以朝廷之身,教习宫闱,诸皇子女各有所思,试问父皇之心,天子之心,又做何解?
那位殿下定定看着对面与自己年纪仿佛的策论魁首,明明年幼,却不见稚子天真之态,良久,她露出一个笑容,“老师,明昭有礼了。”
长月回以一礼,“殿下客气了。”
“皇太祖尊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时将至纯阳宫立七十年,逢十为满,当备大礼,诸兄弟姐妹正为此费尽心力。明昭虽年幼,亦愿为父皇分忧,可惜纯阳方外者,金银俗礼也,以老师看,又当如何呢?”
“纯阳者方外,而圣人在世内。”
“殿下。不若为圣人解难。”
也不需说策论上所提的土地宗教问题,近忧这不是就有一个。
若她所料不错,日前夜中相遇,紫虚祁进与凌雪阁姬别情所向,亦是周府。
……
太华山正是绿荫繁茂之时。
峰如笔立,峭直险峻。
自山路回望而下,漫山遍野,松木葱茏,唯远方一条条蜿蜒的山脉于深林若隐若现。
雪石绿林,于碧色沧海中可窥得一重雪白龙脊。
“世人常赞太华山第一险峰,清奇疏峻,凌绝之顶。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也难怪父皇要把超然物外仙家之兴的国教设立在此。”
金白色凤纹圆领绸衫的少女拢袖,不禁感叹。
杨长月赞同地点点头,“凌云之顶,当为神仙居所。”
相较于当年游戏中的群山,由真实肉眼看来,在广袤奇绝之外,群山更添几分苍茫。
天地造物,素来鬼斧神工。太华群峰,更仿若接连天地。
若此世间有真仙,由此也只有天梯可往。
这片大唐的地图,杨长月闭着眼也能走完。过往,穿行在这一峰峰险峻之中,轻功徜徉,凌绝之巅,俯瞰而去,天地亦邈邈。纯阳宫求逍遥一游,超然世外,仙灵大道,而求方外者,于一场浩劫之中,却也无可避免入世救人。
“玉真姑姑也在此么,老师。”
“真人隐于世外多年,有缘自会相见。”
明昭点了点头。
“几位伯父尚居于长安,父……父亲还能时常看望,唯玉真姑姑自事态安定之后,归于山林求仙问道。听闻当年父亲应纯阳子之请扩建纯阳宫,也不乏为姑姑多留落脚之处缘由。”
“天家亲缘亲厚,实在难能可贵。”
究极华夏五千年,越到后来,天家争斗越是残酷。玄宗兄弟六人,在他继位后仍能同进同出兄弟亲爱寿终正寝,实在不得不说是难能可贵。
当年唐隆之变后,睿宗李旦继位,太子人选曾有过犹疑。在立长和立功之间,难以定夺。以嫡长论,应立李成器,以平乱之功,当立隆基。后来长子李成器推辞寄情山水,以功举平王为太子,才有了后来的开元盛世。
开元之后,李成器因此被封贤王,为一朝敬重,与帝王亲厚,善始善终。
要杨长月来说,历史上能活到老一生顺遂得皇帝敬重的王爷实在是千里挑一。
“父亲想来是仁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