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萌芽
“师傅,去京舞附中。”折腾一番后,江南总算坐上了驶向学校的出租车。如果不是因为拎着行李不方便,江南一定会选择公交或是地铁这类公共交通工具,一来节能减排二来能免去与司机的沟通,她不是个热衷寒暄社交的人,大多数时候在外与人交流基本都是出于礼貌。
刚坐上车,江南就从包里翻出一本博尔赫斯的诗集,此刻她正读到“我那时喜欢的是黄昏、郊区和忧伤,而如今则向往清晨、市区和宁静。”这句话在她心头泛起涟漪,她突然想到所有人所有事都在改变,何止是喜好追求不同了,父母的感情也不似从前了,自己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幼年时无忧无虑的恣意笑容。
她还清楚地记得少时一家三口的美好,那会儿家里经济条件一般,父母要为生计奔忙,但每天夜里一家人总会依偎在一起,谈天说地,畅想未来,爱意在三人之间涌动,那种幸福是金钱换不来的。直到七岁那年,她亲眼目睹事业逐步走向成功的父亲对家庭的不忠和背叛,尽管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是美好的一切依然逐渐沦为泡影。后来的几年里,父母争吵不断,父亲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次数也越来越少,母亲屡次情绪崩溃,甚至疯魔般的把罪责归咎到江南不是个男孩儿上。终于江南十一岁那年,母亲离开体制内并冒着生命危险产下了一个男孩儿,也算是有得有失、得偿所愿了。弟弟降生之后,江南日渐沉默寡言,母亲似乎意识不到女儿遭受了多么沉痛的打击,她始终沉浸在孕育新生命的喜悦中。父亲默默看在眼里,时常关心江南,在物质上更是出手阔绰。可是覆水难收,江南的童年时代提前结束了。她学会了用冰冷坚硬的外壳武装自己,渐渐地周围的人也觉得她是个不那么近人情的女孩儿,对许多人许多事儿都不放在眼里,满不在乎。但她心里了然,自己并非真的傲慢,只是她害怕受伤,故不愿敞开心扉。当然,对待为数不多亲近的朋友除外。
“小姑娘是来京城上学的吧。”许是司机看到江南一个人,决定招呼两句。突然被打断思绪的江南抬起头,观察了两秒,这个司机约莫五十岁上下,样子像是个和蔼的。“嗯。”江南不愿多言语。司机也知趣儿,再无他语。很快车子停在了校门前,江南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开后备箱拿行李,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少女活泼甜美的声音。
“嘿,江南!这儿呢!你等等,我马上来帮你!”一个标准的芭蕾少女高挑靓丽的身影来到江南身旁,一手挽着江南的胳膊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行李。“我爸妈刚帮我铺完床回去,你就来了,真够凑巧。咱们也忒有缘分了!”这是江南在京城最好的朋友陆离,她们刚进附中就是室友,虽然专业不同(江南主修中国舞,陆离主修芭蕾),性格也大相径庭,但是两个人在一块儿很和谐,从不闹矛盾,亲如姐妹。从校门口到宿舍十分钟的路程,陆离的小嘴儿叭叭的说个不停,恨不得一口气把暑假发生的每件事儿都说与江南听。江南对陆离向来有耐心,也不打断,认真地倾听,时不时发表一两句评论。
“对了,你这个假期在香港都干嘛呢?回我消息都慢吞吞的。”陆离撒娇的语气中带着点儿责备。“没做什么呀,我不是和你说了在舅舅家吗?那一家人在一块儿总不好一直捧着手机嘛。”江南的解释半真半假,她假期的确有大半时间是在香港舅舅家度过的,但她之所以龟速回复陆离主要还是因为对追星不感兴趣。从江南认识陆离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在追星了,这些年江南见证着陆离从南韩追到了欧美,又从欧美追回了内娱,称得上周游世界完返璞归真了,但陆离更换偶像的速度比影院上新都快,这实在是令人有些挠头。而江南对这方面完全不感冒,经常混淆陆离喜欢过的偶像明星,甚至多次在陪伴陆离观看艺人舞台视频时瞌睡,可这丝毫不妨碍陆离给江南力荐自家偶像的热情。这不,刚踏进宿舍,江南正准备收拾行李,陆离就像只窜天猴一样爬上自己铺位,一把掀开笔记本电脑,准备给江南介绍自己的新偶像。
“小祖宗诶,你自个儿先欣赏好不好?我收完再陪你看。”江南企图躲过一劫。“不行,你先过来看。这回这个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人可优秀了,而且和咱们差不多大。看看嘛!”陆离不依不饶。“那我现在不收拾,晚上睡哪儿呀?”江南试图找借口。“我一会儿帮你一起呀,两个人不是更快吗?实在不行,今晚和我挤挤呗。”陆离抿着嘴努力睁大眼睛,释放出无辜和哀求的信号。“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我就看一小会儿。”江南抻长脖子把脑袋往陆离床边凑。
这是一段街舞视频,不够清晰,但大致轮廓和动作还是可看的。江南仔细地欣赏了一阵儿,舞者技巧娴熟,动作干脆利落,在节奏的把控上亦是恰到好处,展现出了强大的舞台气场,极具感染力。“嗯,很不错呢!一看就是顶专业的。这回打算喜欢多久呀?”江南发出赞叹的同时故意调侃了陆离一句。“哇,太难得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夸我喜欢的偶像呢。他是不是很棒?”陆离露出那口标志的洁白牙齿一脸痴笑,她的关注点一如既往地与众不同。而江南的视线也没有像往常那般立刻从电脑上挪开,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