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脸老太

“据说老太太后来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了，那帮孩子又不想照顾，就提出来照顾老太太可以，但是照顾这只猫不可能，要把这只猫扔了。”

他脸上甚至流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怜悯的、无奈的表情：“老太太也办法啊，就只能丢了它，然后这只猫就流窜在小区各种作乱。物业也管过，但每次这只猫都可以躲过去，投毒啦之类的也不管用，抓也抓不住，打也打不死。”

好正常的故事。

甚至故事和门口的猫脸老太比起来，也过于正常了。

“那老太太没有出面管这只猫吗？”云络问。

“都说无法自理了。”大汉道。

“孩子们也不管吗？”

“连母亲都不想赡养的畜生。”

“那您的家人呢？”云络继续问，到现在都只有这个大汉一个人出现，而这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独居的环境。

“孩子他妈带着孩子回老家了。”大汉被这一串问题都问得有点懵，大概是以为自己救助了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结果对方却反客为主。

他尴尬地退后一步，到厨房说：“我给你倒杯水。”

云络目送着他离开，在脱离视线的一瞬间，云络就站起来，徘徊着摸索着这个房子的构造。

沙发正常，垫子里头没有尸体。

云络俯下身子，观察沙发地步的缝隙，做好与眼球对视的准备，干干净净。

……过于干净了，连基础的落灰都没有。

她摁了摁电视的按键，里头也没有冒出女鬼。

云络甚至来到了厕所，揣测洗手池之类的地方会不会有残留的血迹。

但干干净净，连水垢都没有。

到处都能看出生活的气息，甚至马桶圈都能看出新换的，适合冬日的毛绒绒，坐上去也不冰屁股。

温暖又正常，细节也照顾得极好。

但正常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一种。

云络走出厕所，到现在为止还一无所获。

可基本上每个地方都找了一遍。云络左右环顾一圈，发现还有一个地方没查。

冰箱。

但是冰箱里头也未必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吧？一个念头突兀冒出，冰箱，当然是储存肉类……想要防止腐败肉类的气味，当然应该放在冰箱里面。

但冰箱靠近厨房，而大汉就在厨房。

如果过去看的话，也许大汉也可以看见她。

说起来拿水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头顶温馨的灯似乎在一瞬间按下去，原本温暖的氛围荡然无存。

云络的身体僵在客厅中间，但这种时候，犹豫才是真正放弃。

她悄悄挪到了冰箱旁边，揣摩着里头究竟有什么。

云络深吸一口气，伸手拉向冰箱的下层。

夹带着冰箱冷气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隔着凝了冰霜的透明抽屉，只能看见里头黑漆漆的，云络拉开，看见是一个个堆叠起来的黑色塑料袋。

每个都鼓囊囊的，边角打结侧面的缝隙，映出暗褐色凝结物残留的痕迹。

让她想起刑事案件中，黑色塑料内的，碎尸块。

把大象放进冰箱需要几步？把人呢？

开门，分割，放入。

她几乎已经确认了。

云络颤抖着手伸向塑料袋，拉扯最上层大打结的提手，只等最后的确认。

“你在干什么？”

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股凉气沿着脊柱攀附，像是背后的温度比面前的冰箱还让人头皮发毛。

回头就看见大汉一如往常露着微笑，连弧度都丝毫未变，温和到了诡异的地步，一只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有点饿了。”云络有点尴尬，有点可怜地说。

她回忆着最后一眼。

不是人，好像是猫毛。

……原来不是杀人犯、只是杀猫啊。

“那先喝杯水吧。”大汉说着，把水递给云络。

他的笑容一如往常，在一个陌生人蹲在自家冰箱面前的情况下，这种笑温和得诡异。

云络抬手不准备违背对方的意思，无意中向他背后一瞥。

……瞳孔骤缩。

厨房中放着的，是绞肉机。

电光火石中，她甚至来不及确认，是绞什么的肉……当然不可能是猫，因为塑料袋鼓囊囊的猫还没来的急剥皮……那是什么肉？

为什么这里这么干净，因为这压根就是流淌血迹的凶案处理后的场景。

云络颤抖着手接过水杯，但因为手抖，刚碰到水杯就就摔落在地上。

崩裂的玻璃片和四溅的水。

她仓皇抬眼睛，看见大汉脸上的笑收敛下去，他面无表情抬起另一只手，是电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