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杨澈，网名“杨阿玛多伊斯”，任可宣大学隔壁院音乐学专业的同学，兼她的初恋前男友。

如果要任可宣找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这位前任，那就是“冰美人”。在各色小说漫画里，冰美人虽然是个人气不低的人设，但通常来说和“谐星”这个词还是搭不上边的。

然而，网络新媒体包罗万象、无奇不有，据这两天何姿对她的介绍，任可宣已经认识到，杨澈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搞笑”博主，各色视频里最多的弹幕是“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着许多搞笑的“梗”，并成功靠着几个出圈梗成名。

但“杨澈是冰美人”和“杨澈是搞笑宠物博主”这两个事实，在任可宣的脑子里，本质上和惯常状态下的水和油一样，彼此分离、无法融合，完全想象不出。

虽然不知道杨澈为什么会在明知道另一个嘉宾是她的情况下还答应上这档综艺，不过任可宣觉得，她并不是那种分手了就希望前任原地升天、和自己进入两个位面的人，他俩也不是那种见面就要拿红酒或者开水泼对方的前任，她坦坦荡荡，他们是和平分手，她当然可以做好这个通告。

她任可宣是一名专业的演员、艺人，应该有能力不把私人感情放到镜头底下。她觉得自己应该积极地面对这份工作，努力给网民朋友们心里建设出一个新的任可宣，活泼、幽默、能说会道，而不是高冷的扑克脸影后。

如果不是这两天有这原本安排好的行程，任可宣本来是很乐意看看杨澈的直播和视频的。不过，最近的私人行程确实无法推掉，占据了她大量的时间精力，她来到综艺现场的时候，对杨澈的新主播人设印象还只停留在那天看到的几个视频和何姿的几句介绍，甚至连他的四只猫是什么都没认清。

上综艺那天是一个大晴天，任可宣涂了厚厚的防晒，在琳姐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奔向了人生中第一次综艺通告的现场。拍摄地点在一家直播公司的大楼，这期的内容是让任可宣替杨澈直播一次。她穿了一件风衣，戴了墨镜口罩，下了保姆车，周围立刻围上来一圈工作人员。

“哇哇哇，见到任老师，我总算知道‘主角感’是什么了。”

“任老师皮肤好好，好白好高。”

“任老师的脸是好标准的电影脸啊，好上镜。”

“……”

任可宣感觉这些马屁好像编成了一卷红毯，她一路踩在上面，直到到达了拍摄点才终止。

往常杨澈都是在家里直播，但一期综艺要有导演、灯光、摄影、场务等等，不能到杨澈家里去拍，因此这期节目的拍摄点是在一个直播公司的大楼里一个专门的直播间里，杨澈会把他的猫带来。

任可宣想象了一下冰美人带着四只猫的情形，是两只手两只脚各一只？还是两手各拎一只，两个肩膀上各顶一只？还是背上背一只，手上抱两只，中间夹着一只？

无论那种形象，配在那个冰美人前男友身上，都充满着“反差感”，听说自媒体爆火的关键就是反差，看来果真如此，诚不欺她。

“任老师，是这间直播间，您请。”

任可宣对带路的场务笑了笑，打开门，随即一只柔软的毛球窜到了她的脚踝处。她低头一看，是一只圆圆的黑团团，黑团团随即抬起头，看着她，长长地叫了一声。

好像就是那天在视频上看到的那只蒲公英小猫。

“黑键！你快回来！”

一个她阔别了四年的声音，和当年一样，几个字就能让人理解“清冷的声线”是什么意思，不愧是冰块成精的冰美人。

虽然她这两天难免设想到自己在节目上再次遇到杨澈会是什么反应，但真实的情形和任何一种设想都不同，她没有尴尬地躲开，或者故作镇静地问好，而是在脑子和表情反应过来之前，直直地看了过去。

四年的时间好像很长，长到她的记忆完全模糊，像是被反复涂抹的铅笔痕迹，失真、难以辨认，她已经快要记不起来当年在国影的回忆；然而，杨澈却好像完全没变，像是直接从她的回忆里跳出来的一样。

她记忆里那个仿佛成精的冰块，此刻正蹲在低上，黑色的鸭舌帽挡住了脸，看不清脸，配上一身黑白配的穿搭，很好地强化了他“生人勿近”的冰块气场，无端让周围在视觉上都降了几度。任可宣回想起大学时对杨澈的一点腹诽，他上辈子一定是那种用来给皇宫贵族夏天降温用的冰块。

然而，冰块也不能对着小猫散发无穷无尽的冷气。杨澈似乎永远不会产生波澜的声音此刻竟然带着些无奈，听得任可宣都一愣：“黑键，快回来。”

黑键像是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一样，围着任可宣开始慢慢转圈，爪子拿了又放，脚步慢慢的，一直拿黑黢黢的眼睛看着任可宣。而任可宣今天特意穿的是高跟鞋，于是只能站着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踩到它。

“小猫应该是来了新环境不习惯，任老师，你别担心，让杨老师把它抱走就行了。”

任可宣于是看向黑键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