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泪装欢三
“起来吧。”提到乾兴二十九年的饥荒,梁礼破天荒的心底有一丝丝的愧疚,不仅亲手扶了顽儿起来,还丢给她一方帕子让她擦擦泪。
梁礼打量着这小丫头:“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这是在问解酒汤的事情了。
顽儿思索片刻,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奴婢觉得宁王爷的想法没错,当务之急应当是先让昭王爷清醒过来,给他配几副解酒的汤药,再者,不论是贪奇沉溺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缘故,总得先让人清醒过来才有法子对症下药。”
梁祥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啊,普通的解酒汤都是又酸又苦又难喝,就算喂下去一点,也起效很慢,顽儿一贯奇思妙想,我今儿才想拦了她找她出个主意。”
对症下药对症下药,梁礼好像被这句话点到了一般忽然想到了什么,今晨工部送上来的折子,关于济河决堤的治理思路,两派人马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原想来皇后这里坐坐,不过现在他想他知道要怎么解决了。
皇帝长舒一口气,也无心再管眼前的事儿,提溜了梁祥便起驾御书房。
顽儿傻愣愣被留在原地,只看见对她挤眉弄眼,拜托拜托的梁祥。
行吧,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是混过去了。
昭王府……
顽儿敛了表情,这件事,还得瞒着她家公主。
困扰皇帝许久的事情有了解决的头绪,他真是被那些人吵昏了头,暂且先不管到底是疏浚河道还是筑堤束水,先把实地考察结果给他传上来再研究哪个方案更贴合当地实情。
正所谓对症下药是也。
天色尚未黑尽,梁礼便早早结束了工作,心情舒畅地来了永福宫。
皇帝看着顽儿不说话,萨仁图雅便只能提心吊胆看着皇帝,试探性开口:“……陛下?”
梁礼转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抬手唤了裴朝卿来:“赏。”
大队宫人鱼贯而入,有条不紊,萨仁图雅更是摸不清这究竟为何。
“今日你这丫头一句无心之言提点了朕,朕哪有不赏的道理?”梁礼亲昵揽过萨仁图雅:“希安,你聪慧,连跟在你身边的丫鬟也聪慧,朕怎能不赏。”
希安,是梁礼给萨仁图雅拟的字。
“陛下说笑了,既是无心之言,哪里值得赏赐了?”萨仁图雅勉强笑笑,垂下头来,梁礼轻抚她如鸦长发:“听说你肯学千字文,朕来考校考校如何?”
顽儿极有眼色地铺纸磨墨,送到外间来。
“那臣妾便献丑了。”萨仁图雅运腕提笔,写的缓慢,估计只能勉强夸一个横平竖直。
梁礼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这里试试压下去。”
帝妃二人如此这般的写了会儿字,又通读了千字文,梁礼开怀大笑:“希安果真聪慧!”
“陛下。”这些天萨仁图雅也渐渐总结了规律,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只唤一声陛下,即可。
“好了好了,朕连日疲乏,今儿可要酣睡一晚。”梁礼牵着萨仁图雅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啄吻:“希安来陪朕。”
“好。”萨仁图雅应声道。
这一夜,皇帝握着她的手,睡得极沉,萨仁图雅看了会儿枕边人刀削般的脸,不知不觉也沉沉睡去。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今晚无需顽儿值夜,顽儿白日里也找机会同锦衣姑姑打听过,出宫是需要令牌的,皇帝发下的令牌数目有限,除了如今自由出入皇宫的梁祯梁祥两位王爷,便只有一些侍卫和内监手上有了。
恰好,那位掌印太监裴朝卿兼着采风使一职,手上就有一块儿。
顽儿没有改换头面,出了永福宫,一路直走到司礼监,恰好是那边的太监们下了值,吃晚饭的空当。
“这位大人,我想找裴朝卿,裴大人,请问他在吗?”顽儿拦下一人,赔着笑脸,往那位太监手里塞了一个银锞子。
那太监手里摸到了东西,也给了笑脸:“喏,在里边单桌吃饭的那位不就是?”
顺着那太监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里面的太监们分了几桌,三三两两一堆正吃着。
裴朝卿看起来跟这些人有些格格不入。大开着房门,却是在内间独有他的位置。
他独有一张黑漆的小木桌,上面摆了精致的两荤两素四碟菜,还有几个白面馒头,慢条斯理地吃着。
顽儿拎着篮子刚进门时,还有几个太监看着她吹口哨,可就好像被施了戏法一般,从顽儿走进裴朝卿周身半尺的距离,那些人便都扭转了头,好似不曾看见她一般。
裴朝卿停了筷子,皱着眉看着她。
顽儿好声好气赔着笑脸,看着他桌子上明显冷了的菜肴,连猪油都结了白花花的块儿,心下颇有些松口气。
篮子里的菜肴好歹是冒着腾腾热气的。
她讨好地掀开食盒,端出那几碟出自小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