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早上睡醒，免不了一顿翻滚，但孟宴臣没急着抱她去洗澡，而是就这样抱着她躺在被窝里，安安静静地待了会儿。

她累得犯困，缩在他怀里，但依然像昨晚睡觉那样握住了他的手。

孟宴臣轻抚着她的脑袋，在她头顶轻吻：“头发长了很多。”

“最近没去剪。”余灿已经合上了眼睛。“但是，好像也完全没想起来要去剪头发了。”

他还记得，余灿说过的，她留短头发一开始是因为Adam喜欢，后面则是因为确实方便。

但他昨天看到的余灿，虽然头发还没长到能全部扎起来，但她在侧边编了一股小麻花辫，巧妙地收起了那半边的头发，露出漂亮的长款的耳饰。灯光照过去，她便像是站在舞台上的神女。

“孟宴臣。”

“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这么快好起来，如果保护机制没有这么快解除，亦或者说……如果我们再也见不到了，甚至阴阳相隔了，你会有怎样的反应？”

说真的，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在困扰她。

正是因为她现在能平安出现在他面前，正是因为她现在能安逸地重新躺在他怀里，她才会在回想起那些恐怖经历的时候愈发心有余悸，并随之产生更为强烈的不安。

她预测不到未来，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甚至发生在他身上。要是真的发生了，她也想象不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所以想先听听孟宴臣的想法。

只是，孟宴臣愣住了。

诚然，他压根没想过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更想象不出如余灿说的那样，再也见不到她，甚至阴阳相隔。

尽管姜淑云和余少峰已经进去了，国坤也在走收购誉诚的必需流程，但他心里门清，加州的保护机制绝不仅仅只针对余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余灿面对的潜在威胁不在少数。

要是真的在未来某天……

他不敢想。

察觉孟宴臣在颤抖，余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或许对他来说相当恐怖，立刻打住，又往他怀里去了些。

孟宴臣下意识抱她更紧，脑袋不自觉地埋进她的肩窝。

余灿原本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但在她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她听见了孟宴臣的声音。

“Fi，我遇见过你很多次，也错过了很多次，甚至还差点失去一次。”

孟宴臣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

“我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事情了，再也不想。所以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先保护你。你想在自己的领域里不断突破也好，想在人生的旷野里尽情奔跑也好，我都理解尊重，也充分支持。但是我希望，我能是知情的那一方，我再也不想被人通知你遭遇了什么了。那对我来说，真的非常痛苦。”

他此前从不会向外人袒露自己的真实情绪，顶天了也就对母亲说出那句绝望至极的“我现在生不如死”。

但那有什么用呢，他说完那些之后，也只是获得了名义上的“自由”而已，蝴蝶的翅膀早已破碎，一旦展开，阳光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翅膀上的孔洞展现给全世界。

只是现在，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像余灿说明自己的情绪。

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余灿可以不在乎他的感受，也可以只分给他百分之一的爱意，他会把残缺的部分尽力补全。

余灿沉默一阵，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吻他。

只是简单的吻，两个人便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不安和焦虑打消了。

这个吻和今早的所有动作都不同，他们此刻仅仅在传递足以让对方安心的承诺，再无其他。

知道她这样带着一身汗睡觉肯定不舒服，孟宴臣还是将她抱了起来，带去卫生间清理。

她在沙发上忙碌的时候，孟宴臣在卧室换床单。

午饭自然也是孟宴臣做的，她睡醒的时候，被窝里依然满是她喜欢果香和木香结合起来的气味，比单纯的果香更加催眠，这一觉甚至可以说是她这么久以来睡得最安定的一觉。直到被孟宴臣轻轻拍醒，她才从医生建议的、但她过去这段时间根本做不到的深度睡眠中醒过来，懵懵地看着他。

卧室的窗帘依然没有拉开，外面的阳光不错，但室内始终昏暗。

他就这么坐在床边，笑着低头看她：“喜欢抱着宜家鲨鱼？”

余灿顿时咂嘴，抱得更紧了些：“人家有名字的。”

孟宴臣略有迟疑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小鲨鱼叫Lord M。”

他不想去猜这个名字的来由，但莫名来了点胜负欲，说着话的同时，还在轻抚着她的脑袋：“那Fi是喜欢抱着人，还是抱着Lord M？”

“开玩笑，你哪有Lord M抱着舒服？”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