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一时语塞。
“那幅画有什么奇怪的吗?不就是一副紫薇花图吗?”宁长月实在不知道他那么紧张干什么,他画的又不是小淫画,何至于这么紧张。
想了想,她又补充:“裴公子,上次我借了你的书,还看到你在书上画了一只小蛐蛐呢,可逼真了。”
“裴公子丹青了得。”
她竖起大拇指夸他,哪料话刚说出口,裴涟夜肉眼可见的尴尬起来,有些不安的站在原地,眸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慌乱。
宁长月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询问:“裴公子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他摇头:“舒姑娘,上次那本书里面是不是就只有一只蛐蛐,可还有不对劲的地方吗?”他搓着手,一脸紧张。
宁长月:“没有。”
裴涟夜瞬间松了口气,让她看到自己这么幼稚的一面,他觉得很惭愧。
外面雷声不断,暴雨淅淅沥沥,天色越来越暗,菘蓝在屋内点燃了烛火。
宁长月和裴涟夜下了几盘围棋,宁长月棋艺不精,输了好几次,裴涟夜原本想偷偷放点水,但宁长月很有骨气的拍桌而起:“裴公子,你只管下,我不是输不起的人。”说完还扬了扬头,颇有一副壮士英勇就义之感。
裴涟夜低头,浅笑划过嘴角,带着淡淡粉色的指尖轻轻落下一子,胜局已定,宁长月又败了。
她托着腮,有些不甘心的鼓了鼓腮帮,心想要是书雪在这里就好了,她的棋艺想必不在裴涟夜之下,定不会像她一样连输好几次。
“舒姑娘,还来吗?”裴涟夜耐心询问。
宁长月双手一推:“不来了,不来了。”
裴涟夜干净利落地收拾好棋盘,转身看见宁长月在漫不经心地拨弄烛芯,烛火明明灭灭,小火苗在她平静的脸上不停跳跃。
他提醒她:“舒姑娘小心蜡油滴到手上。”
闻言,宁长月收回手,像是想到了什么:“秋闱马上就要开始了,裴公子可要去试一试?”
裴涟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宁长月笑了,裴涟夜他有一条康庄大道,不该蜗在这一方四角的天空下,他的惊世才华,应当被世人知道。
更重要的是,他日后仕途若走的通顺,秦伯候府定也不会再轻贱了他去。
有什么比扬眉吐气更畅快呢。
宁长月很认真的看着他,然后郑重的说:“裴公子,我相信你。”
裴涟夜瞳孔微缩,他声音极哑的回了一个“嗯”,眼里的光更明亮了些。
……
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小了,她起身告别,菘蓝撑开伞,挡住了四处飘落的细雨,站在屋檐下,周围漆黑潮湿,今晚月亮也没有,偌大的庭院里伸手不见五指。
宁长月叹了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了裴涟夜的声音:“舒姑娘且慢。”
只见他提着一盏明亮的灯笼走过来:“天黑路滑,拿盏灯吧。”
宁长月接过,微微颔首。
一主一仆消失在朦胧的雨夜里,裴涟夜站在门口远望,许久才关上门。
……
“菘蓝,你去看看,前面是不是有只蟾蜍。”宁长月隐约看见前面有个小东西,她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最怕蟾蜍了。
菘蓝或许是在宁长月身边待久了,看到蟾蜍也有点怕,但她还是壮着胆子走过去,然后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地上的小东西。
结果发现是块石头,两个人都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青石板路滑,加上天黑,宁长月踩在青苔上,脚下一滑直直的往旁边的草丛里摔去,菘蓝赶紧去拉,结果两个人都摔倒在地。
宁长月还没从一阵天旋地转中缓过神来,就听见“呱”的一声。
声音是从自己手下传来的。
她双手撑着地,手下软乎乎的,她以为是草皮,可刚刚那个声音让她不禁汗毛竖立,她惊恐的睁大眼睛,手下的东西一鼓一扁,好像是在呼吸。
宁长月想移开,但手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她浑身颤抖:“菘……菘蓝,帮我。”
菘蓝借着旁边灯笼的光线看清楚了宁长月手下的蟾蜍,它被压住,腮帮子鼓鼓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菘蓝立马弹开,然后快速拉起宁长月。
两人没管落在地上的灯笼和雨伞,慌不择路的跑开了。
灯笼里面的火焰照着地上的那只蟾蜍,蟾蜍又发出几句叫声,然后一个扑子跳进旁边的湖水里。
回到院落以后,宁长月使劲擦着自己的手,吩咐菘蓝:“菘蓝,快备水。”
太恶心了。
手掌都被擦破了皮,可宁长月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只蟾蜍。
她浑身抖了抖,朝外喊了声:“菘蓝,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