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晚高峰，一辆救护车呼啸着上了高速应急车道，车内，是海城中心医院急诊科医生岳敏和护士于菁菁。

几分钟前，急诊科接到急救中心消息，高速公路车祸，大量人员受伤，具体情况不明。

救护车很快被堵住了，岳敏当机立断，和于菁菁步行前往，俩人各拎着两个医药箱朝前方跑去，八月初的暑气正盛，俩人大汗淋漓不敢停歇。

路堵成这样，车祸现场一定小不了。

果然，翻转的大巴车，连环追尾的车辆，满地的伤员，或哀号，或轻声哭泣，或祈求……

于菁菁当场惊住了：“岳医生，这……这……怎么办？”

这个清秀腼腆的姑娘来急诊科才三个月，今天跟岳敏临时出院前急救，没什么现场经验的她心慌了。

岳敏稳了稳心神：“冷静点！咱们应该是第一批到的，急救中心和其他医院的车很快会来，先看重伤号！”

她粗略扫了一眼，不远处有个男子，躺在地上满身是血，她抢过一步，蹲到他身边，只见他半睁着眼，脸上也满是血迹，试图朝岳敏伸出手：“救……我……”

“好的，别紧张。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不舒服？……”岳敏一边检查伤者的头部，一边大声问他问题。

突然，她的左胳膊被人抓住：“医生，我儿子受伤了，快给他看一下！”来人力气很大，拽得她直往后仰，险些摔倒。

岳敏急转身，才看清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她身不由己被拽过去，快速检查了他儿子——一个六岁的小男孩。

男孩哭闹不止，但并无大碍，主要是受了惊吓，岳敏交待父母安抚孩子便想离开，可中年男人拉住了她不让她走，孩子母亲也是又哭又闹。

岳敏心中着急，反手挣脱了，抬腿便走。

中年男人被惹恼了，上前一把抓住岳敏的后衣领，要把她拖回来。

岳敏暗骂：“混蛋！”后衣领却忽然一松，一只手轻轻托住了她的背，她顺势转头看去，不禁一愣。

一人左手挡住了中年男人，右手托住她，待她站稳后，又回去挡中年男人的另一只手，脸却朝着她：“没事吧？”语调清冷。

岳敏摇了摇头：“没事。”

中年男人不依不饶吵嚷着，那人全不理他，眼神示意岳敏离开。

岳敏看了看，发现他站姿正常，周身并无血渍，脸色微有些发白，神情很淡定，应该没受伤。

她迅速回到了刚才的伤者身边。

随着时间过去，警察、消防、医生，越来越多的人到了现场，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岳敏和于菁菁带着一个重伤员上了救护车。

海城中心医院医疗条件不错，又是离高速最近的三甲医院，重伤号一多半都送了过来，急诊科全员取消休假，几个抢救室通宵未停，护士长丁霞嗓子都喊哑了。

早八点，岳敏终于从最后一台手术下来了，拖着两条几乎迈不开的腿从抢救室出来，她想直接躺在医院的走廊里。

可门口的于菁菁跟她说，有一个病人在等她，这个病人不肯让其他医生接诊，岳敏没有多想直奔诊室。

她没注意到于菁菁一脸好奇甚至有点八卦的表情。

看到诊台前坐着的人，岳敏无语了。

坐姿极正，衬衣虽有些褶皱，看着依然得体，右手的袖子卷了起来，小臂上方有一条口子，肉微微外翻着。

昨晚他托着岳敏的正是这只手臂，后来又用这只手挡那中年男人，岳敏没注意到，这手臂其实是受了伤的。

这种外伤，急诊科任何一个医生都能处理。

岳敏有些气恼，坐到诊台前，点开电脑页面：“姓名？”

对方象是没听懂，侧着头看了她一眼。

她戴着口罩，眼睛盯着电脑，眼里布满了血丝。

“姓名？”岳敏抬起头，眼前这张脸虽有些苍白，却依然俊逸非凡。

男人眼眸轻抬，嘴角微微动了动，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气。

“你让我接诊，就得按我接诊的流程来。姓名？”第三次问，岳敏开始烦躁了。

诊室的门缝忽然探了个头进来，急诊科医生曹飞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师姐，饿了吧，垫一口。”说着，向岳敏递了个鸡蛋饼。

岳敏眼皮都没抬：“出去！”

曹飞毫不在意，转过头对男人陪着笑说：“程总，别介意，岳医生整整一天一夜没顾上吃东西了，中间一刻都没休息过，这会儿是真的很累了。她平常是我们急诊科最温柔的医生了……”

“闭嘴，出去！”岳敏冷着脸。

“我们医生有要求，必须问患者姓名，一是确认患者身份，二是借以判断患者意识是否清晰……”

岳敏嚯的站了起来，一眼扫过去：“你来！”

“别呀，师姐。”曹飞连连摆手：“程总等了你大半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