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见程景赫不动，她还要强迫他吃。

路边一对小情侣，女生应该是生气了，男生在一边哄。

她盯着看了好久，程景赫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她思绪漂移，以为她在想曾经的感情。

她却猛然开口：“昨天谢谢你啊，没有你的话可能矛盾还会升级。”她把啤酒倒在杯子里，“我不擅长处理亲友关系，”她一口闷，“你也看到了，我和家人关系并不好，和我妈关系更差，话都说不上两句。”

“我高中时其实有挺多好朋友的，但是也只有你姐是最最好的那一个，后来我出国，独来独往一个人……”她又倒了一杯“不说了，不说那些，反正谢谢程家姐弟！”

她对程景赫高举酒杯，又一口闷。

程景赫换了一个位置，坐到她旁边，把酒拿远些，“少喝点。”

“没事。”她摆摆手。

两杯下肚，后劲才缓缓升上来，脑子有些晕，就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开始吃烤串。

她是一个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的人，如果不这样，她可能长不大，或者真的变成一个废物。

“我也谢谢你。”程景赫说。

“谢我什么？”

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谢你成为我悠长岁月的期盼，谢你成为我永远追随的目标。

他勾唇：“谢你愿意信任我。”

陆诗音轻嗤一声：“客气了不是，你是程景知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当然相信你。”

“啧，我很好奇，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酒气上头，她意识清醒，却已经开始言辞模糊。

“你问。”

“你读大学真的没交女朋友吗？不应该啊你这条件。”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什么条件？”他追问。

她摊开右手开始数他的优点，数一个弯一根手指：“你长得帅，你高，你家世好，你成绩好，你聪明……”

“哦，你那个机器人，读书的时候不就拿奖吗？”

“还有，你情绪稳定，你很有礼貌，很尊重女性。你对你的人生有清晰的规划认知，你还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自主创业……”

一只手都数完了，她还要接着数。

程景赫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有这么多优点，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拦住她还要继续数的手：“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了。把这里吃完我们回家。”

“Ok”她说。

“那姐姐读书没有交男朋友吗？”他想知道。

陆诗音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唉——我没空啊，我忙得很啊，哪里能分出精力去谈恋爱啊。”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她眼眶一湿，垂下了头，抽出桌面粗粝的纸巾在眼睛上碰了碰，然后又笑着抬起头来：“亲情都不靠谱，还指望爱情能靠谱吗？”

她的笑容有些戚戚之感。

程景赫涌出想要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再轻轻拍她的背脊，就这样，安安静静抱一阵。

程景赫没有亲情的烦恼，他是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中长大的小孩。他感恩出生便拥有的一切，也在尽力去回馈，只有陆诗音是他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他看着他的坎，正埋头吃烤串，泪意已经没有了，自顾地又倒了一杯啤酒，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似的。

她不需要任何人治愈，因为她早就已经坦然面对一切，早就将自己治愈好，早就在每一次受伤后舔舐自己的伤口，逼迫自己快些好起来，然后再次展开翅膀翱翔。

她不需要任何人救赎，她自己就是自己世界的主宰。

一瓶酒下肚，桌上的烤串也吃完，酒足饭饱，她站起身，高跟鞋踩到凹凸不平的地面，打了个趔趄。

程景赫扶住她。

她不恼，憨傻地笑笑，说：“蛮好笑的哈。”

弄得程景赫也没忍住笑了一下。

“等下！你别动！”陆诗音说着去包里摸手机：“不许动啊，脸上的表情也不许动，就这样保持。”

等手机拿出来，对着他快速拍了一张照片。

结束后，她对自己的拍摄技术啧啧称奇：“我也太会拍了。”她把手机转向他：“帅吧！”

两人靠得有些近，她头发的馨香一下钻入他的鼻腔，心猿意马之际，视线下移，看到她屏幕上的照片。

他喉结滚动，说了一句：“帅有什么用，你又不当壁纸。”

陆诗音看他一眼：“瞧不起谁呢？我这就设置成壁纸。”

其实他也就随口一说，想着她大概率不会当一回事，结果或没想到她说做就做，立刻将照片设置成了壁纸。

“看！可以吧！”她拿着手机给他看，快怼到他脸上去了。

后者笑了，脖子往后退了退，连着嗯了好几声，最后才说：“可以。”

两人离开摊子，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