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承渊带在身上,行车时小抿了一口,香醇甘洌滋味悠长。江夕月歪着脑袋向窗外看,怜心在后头马车上跟人比划手势,像是在说些什么。
陆承渊说:“过来。”
她愣愣的,睁着眼睛回过头来,扑扇的大眼睛还带着好奇,像不谙世事的小动物一样:“嗯?”
那姿态一点不像对着主子,倒像是亲近的家人一般自在,眼神看着陆承渊像在说,你突然叫我干嘛。
他心里一动,拿起酒杯递给她:“尝一口。”
江夕月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喝酒,但是陆承渊叫了不能不喝,只好拿着绿玉杯饮下半杯,抬起头来虎着脸,道出一个字的评价:“唔……辣。”
陆承渊轻轻一笑,道:“这本是烈酒,窖藏多年了,不辣。”
江夕月很想瞪他一眼:你说不辣就不辣啊?
陆承渊乐在她用自己的杯子毫不见外,没像前几天那样畏缩地奴婢长奴婢短。
陆承渊说:“看你总瞧着外头,想出去?”
江夕月巴不得,却不肯上这个套,只说:“奴婢只是看天色如何,怕道路泥泞赶不到凉城。”
陆承渊说:“这一带地广人稀,不会赶不到。”他又道,“到了凉城,管事会去马会上采买,凉城比云州大,外头也热闹,你可跟去买些东西。”他没忘记那一桌饭惹出多大的事,思量她心里介意,故意放她去外面逛逛,不声不响地就做了补偿。
江夕月喜出望外,大眼睛鼓鼓的:“当真?”
陆承渊失笑,哪个奴婢在主子面前是这模样?分明是小女儿家的娇憨,她做来浑然天成,不掺半点私心。
她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人儿,平日里总是戒骄戒躁,可一不小心就露出狐狸尾巴,就像她在床上一样,明明嘴里克制隐忍,一双腿却忍不住发软颤抖,呜呜地喊着二爷我不要了,真走了又哭得更厉害。
稍微一想就动了欲念,陆承渊猛然发觉,自己似乎有点迷恋她的身体。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他的脸色突然沉下来,江夕月探究地瞧着他,猜测他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马车却突然长嘶一声停了下来,前头吵吵闹闹地嚷了起来。江夕月意外得很,陆承渊带出来的一队人马都是精英中的佼佼者,里外全都是他的心腹,个个拿出去可以一敌百的,谁这么不长眼撞在他的队伍前?
夕月长指挑开珠帘,陆承渊放眼望去,外头是一片茂密的松林,松叶在阳光底下泛出翠色的光。前头喧闹的声音低了些,一个挎着长刀的卫兵骑马回来,在马上对陆承渊拱手:“启禀都督,有一队人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陆承渊一点也不紧张,依旧是淡淡的,眉稍都懒得挑起:“哦?谁?”
卫兵道:“是梁老将军的女儿梁羽雁,带了半百人追猎路过。”
梁羽雁?江夕月听到这名字,飞快地在脑中搜寻。大燕只有一位姓梁的老将军,那就是家中世代从军的梁重梁老将军。梁将军一生金戈铁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挥斥意气战功彪炳,六十多岁仍老当益壮,依旧镇守边关为国尽忠,可说是一位功在社稷的能臣勇将。
老将军一辈子血洒沙场,看尽了功名富贵生死哀荣,花甲之年还能镇守一方疆土,可以说无愧于天地。可身前身后,若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家中还有先室留下的一对儿女。女儿大些,二十六了还没有说亲,儿子小些,胎中不足,一出生就是哮喘弱疾。
而这位梁家大小姐,因家中自祖上起尚武,又习染了父兄的参军风气,不似寻常女子思图嫁人,只想纵马疆场建功立业。
可梁老将军又怎么能允许,只有这样一个女孩儿,怕她惹出祸来,常年派随从跟她东奔西跑,养出一副女中豪杰的气派来。
思量未完,只见远处一纵人马趁着午后斜阳,踏马扬尘而来,在陆承渊的马车外面,几十人齐齐勒住马匹。
群马嘶鸣,为首一个着曳撒,束银冠,足蹬千层底皂面靴,英姿飒爽气势豪迈,冲着陆承渊扬起马鞭,大声道:“陆承渊,亏你还是个都督,统领着大燕最精锐的部队,竟然躺在马车里贪欢,真是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