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这么沉不住气,跟下人动嘴?”回到精舍里,讲经师父已经离开了,看着外头雨小了些,尽管天色还阴着,韩夫人也叫下人去备马了。
唐婧容站在那里扁嘴:“姑母,我有点气不过。”
韩夫人在榻上坐下,瞥她一眼:“气不过什么?那都是他们外头的事,你掺合在里头有什么好处,不解要紧惹一身麻烦。偏就你母亲让老师给你讲经国济事,养得心眼大了起来。多关心太子殿下,比什么都要紧。”
唐婧容低下头,有点委屈:“我知道了。”
韩夫人的口气就变得温和了,又拉着她的手谆谆教诲:“这种好强要比的性子要改,不仅对着那些小姐们要如此,对着殿下更要谦卑,不要事事出头,当心树大招风。”
唐婧容听话地点了点头。
江夕月安慰了凝烟几句,她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巧云在里头陪她擦拭,江夕月就走出来,在外头站了一会儿。雨水顺着屋檐串流下来,望去一片雾蒙蒙的,郭环从廊子那头走过来,手里端着食盒,笑着与她道:“要了些热汤,喝点驱寒。”
郭环人高马大的,禅衣穿在他身上太小,露出一截没遮挡的小腿来。江夕月瞧他模样活像戏台上的丑角,戏谑地侧身瞧他露出来的脚腕,郭环的脸就微微地红了,连忙解释:“衣裳太小了。”
江夕月只是笑。
巧云端了一碗汤进去给凝烟喝,江夕月自己看雨水变得滴滴答答了,想要找人问问玄青的事。从郭环处得知僧人们正在大殿里做晚课,她就踅摸着找了过去,郭环一开始还想跟着,江夕月说想自己走走,郭环想佛寺也没什么危险,就由她去了。
这样大的雨,将院子里的芭蕉打得东倒西歪,菩提树的叶子落了一地,看上去确是稀疏惨淡。可雨过后的空气里飘着湿润的清香,沁凉的气息荡涤心肺。被雨水清洗过的屋宇栏杆焕然一新,确是佛家不染尘埃的模样。
江夕月走到正殿,大雄宝殿的门洞开着,里头点着通明的灯烛,威严的佛祖下分坐一地僧人,木鱼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位身披袈裟的禅师端坐正中,看样子像是住持,门口还有哨岗的僧人。
江夕月没敢走过去打扰,远远的看了一会。门口哨岗的一位僧人这时却发现了她,他步履轻盈地走过来,念了佛号后问江夕月有什么事。江夕月问他认不认识玄青。
不想那僧人听后却反问:“你说的是玄青师兄么?”
江夕月就愣了一下,眼前僧人看去怎么也有三十了,玄青可还是大半青年的模样啊。“你怎么叫他师兄,他看起来比你年轻啊。”
那僧人便笑道:“辈分是按入寺年份定的,我虽年长,二十七才皈依。师兄虽年轻,可五岁就入法门了。”
江夕月这才明了,问那僧人法号常真。常真道:“师兄还俗后也没有远离此处,他搬去梅林外头那间云山居,时不时回来一趟,也说不上什么时候。既然你找他,我便叫人去看看,算来这几日他也该回来了。”
江夕月不胜欣忭,说她就在大殿外头等着,请那叫来的小沙弥快去快回。那小沙弥却两掌合十,摇头晃脑地道:“阿弥陀佛,快也快不了,慢也慢不了,该去就得去,该回自然回。”
常真点头夸赞:“说得不错,去吧。”
小沙弥脸上就露出一个笑,撒腿跑进了雨中。江夕月还想说带把伞别淋着了,常真开解她道:“他跟玄青师兄关系好着呢,让他去找跑得比谁都快,带伞他反而觉得麻烦。”
江夕月便是一笑,觉得玄青这些师弟们很是可爱。
江夕月在大殿四周转了一圈,在观音殿里许愿上了香,出来时雨已经停了。阴云在天上郁结游荡,日光微微透出明朗来,土地泥泞的地方有蚯蚓在蠕动,雀鸟从树上飞落到地面上,到处寻找新鲜的食物。
她回到精舍里,凝烟不在里头,郭环也不知所踪。几个下人守在门口,交给江夕月一个红漆食盒,说是韩夫人送来的,为她侄女的行为致歉。
“韩夫人呢?”江夕月拿着食盒往北边看,韩府的下人已经不见了。
“雨稍停就走了。”
江夕月打开那个食盒,里面放着精致的梅花点心。韩府送来的点心是不能吃的吧,江夕月把食盒放在桌上想。要是韩夫人知道韩庸最后死在陆承渊手上,她一定做不出这样大方的举动。如今善意也好大度也好,只盼事情别往绝路上再走了。
凝烟突然走了进来,江夕月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凝烟姐姐你看,这是韩府送来的点心,给咱们的赔礼。”
凝烟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夕月姑娘,求你放过我吧。”说完她就跪下了,惊得江夕月脸色一变。
“这是怎么说……”
凝烟竟在地上对她重重磕了三个头,江夕月就手足无措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听她说话。
“夕月姑娘知道的,先夫人过世之后,二爷悲伤难耐,我因与夫人长得极像,才被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