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她少。
毕竟他这种端正的东方面孔,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准是个温良无害的谦谦君子。再加上从小诗书礼易、传统文化的浸润,气质上也是不矜而庄,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不同于西方绅士的中式儒雅风度。
只不过,这人内心和外表实在反差太大。他能一边言笑晏晏地听你谈创业艰辛,一边敲敲鼠标把你毕生心血毁得一文不值。断陷湖似得清澈见底,踏错一步又深不可测。
身边一些朦胧桃花刚露苗头,就被他看出来连根拔了。
仅慧眼识人的司黎早早发现,江修暮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艳。他明明领带打得板正,扣子全都系着,但她就是知道,这男人脱了衣服绝对不会有看上去的这么正人君子!
所以刚在一起的前几年她一直致力于挖掘,在他身上“探骊得珠”,冒大险,得大利。
而同样一身笔挺西装,上一秒男人能在大礼堂里把下面人忽悠得恨不得家底都掏给他,下一刻又由着司黎开车把他带到偏僻的湖边。
她摘掉夸张的耳饰就坐上来,他非但没阻拦,还双手扶正了她的腰。
要说他们人生中的这第一辆车,也是承载了不少故事的“传奇小奥拓”。还是个二手的,因为司黎坚持,车是消耗品,他们又在英国呆不了几年,有个代步的就行了。
所以这车旧得,别说爬山路,就停在湖边平地上,上下那么一颠动,车的零件都跟着叮当响。跟背景音乐似的。
买车的过程更是让江修暮想想就啼笑皆非。
带司黎去看车前,他本来都和老板谈好价了,提前付一半。说好了要是司黎跟他讲价,老板就装作不知情让一步,让她开心开心。
而司小妖精果然不负他所望,上来就杀价,招数更是花样百出。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是东南亚某大佬的私生女,因为被世仇追.杀身上才只剩这些钱,如果老板肯便宜点卖给她,等她和弟弟一起找到父亲,回头肯定v他五百万。
真是把她身后的江小同学差点笑岔气了,肩膀抖个不停,憋笑憋得牙都快咬碎了。
知道内情的老板可能觉得她可爱,在谈好的基础上,又给她便宜了点。
讲价讲到四八折啊!司黎果断交了钱,临走前还不忘双手合十,跟老板鞠躬说“好昆卡”(泰语谢谢)。
上了车,关上门,司小妖精还忿忿地说,下次再有这事不带他来了,他这人一点不深沉,怎么还喷场呢?她回头瞪他两次呢。
“喷场?”江修暮没听懂这词。
也不怪他不懂,司黎是一着急把戏曲里的行话顺口带出来了。
她跟他解释:“就是笑场。你演技太差了,一点信念感没有。”
这词很新鲜。是江修暮没涉足过的领域,遂追问:“还有别的词吗?”
“别的?”
司黎握着方向盘,笑道:“你个‘空子’还想学啊?没听过那句话吗?‘宁赠一锭金,不传一句春’,想学,等回家板板正正给我扣个瓢儿,我再教你。”
空子,江修暮结合语义细品,应该是说他“外行”。
至于扣瓢儿...“是磕头吗?”
司黎点点头,还不笨。可惜会这两句也还是个“棒槌”,连“羊毛”都算不上。
有趣,有趣得紧。他们待在一起三年了,这还是司黎第一次跟他谈戏曲里的门道。
想了想,江修暮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既然下了那么多苦功夫,为什么现在不唱了?”
司黎淡定地打了个转向,方四两拨千斤地回:“抽烟太多,嗓子坏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笑容依旧清浅,语调也没太多情绪。可江修暮侧头注视她,却无端地感受到,楚霸王遥望江东的苍凉。
化成四个字便是——回不去了。
*
从湖边驱车回去时,司黎坐到了副驾驶,江修暮的衬衫也跑到了她身上,他自己只穿了件外套。
就在刚刚,她的小吊带“阵亡”了。挂脖的绳子在硝云弹雨的战火里没撑住,断了。
这本来就是她从广州地摊上十块钱淘来的,能坚持这么久已实属不易。
不过她也不想就此放弃“治疗”,路上还问他家里有没有针线盒。
江修暮开着车,不由得问:“不能买点好的吗?”
司黎白他一眼,“你知道时尚的完成度主要靠什么吗?”
“什么?”
“脸和身材。”司黎指了指自己,大言不惭道:“我就算是披个麻袋去米兰时装周,他们都得说我穿的是‘环保主义高定’。”
“噗。还真可能。”江修暮笑着首肯。
司黎拄着下巴,瞧着他的侧脸,视线从高挺的鼻梁,到弯起的唇角,再到下巴、喉结,以及“真.空”西装露出来的锁.骨,和下身多出许多褶皱的西裤。
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