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面兽心

和姜寻灯想象中的恶人不同，傅灵河的父亲，也就是傅言远看上去既不阴鸷，也不偏执，一张白净的脸反而异常儒雅随和，对着前来府上的官员也是得体客气。

只是他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两秒，在听到对方带来的消息后瞬间消失了。

“你，你说什么？灵儿她，她死，死了？”傅言远薄唇颤动，目眦欲裂，“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今天还说是出去和朋友玩的，出门前还那么高兴……你们都是来诓骗我的吗？啊啊啊啊！”

他就像一个绝佳的演员，在短短几秒内就完成了悲痛欲绝的全部肢体语言，抱头痛哭。

然而这太怪了，姜寻灯怀疑地看着他声泪俱下。

明明也伤心了，明明也质疑了，可是就好像一种必要的流程。

她没有了解过这种情况下人的表现，但她就是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

虽然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这么想是否因为出于主观的判断，但是在亲眼见证了天真少女的坠楼后，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傅言远。

少女死前或许相信自己的死亡对父亲也会是巨大的打击，然而姜寻灯并不这么觉得。

说白了，她不相信畸形的爱会催生出什么善意的果实。

但是除了姜寻灯，在场没有一个人会去怀疑这样一位被迫承受丧女之痛的父亲。

他们都围在傅言远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边安慰：“如果你女儿的死确有冤屈，我们一定会为她找回公道的。”

“太感谢了。”傅言远垂着头，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牵扯。但是他绝对想不到，有另一个人不出常理，就因为好奇他的表情居然直接蹲在了他面前观摩。

“小报，你看到了吧！那是一个笑！这个王八蛋，他竟然在笑！”姜寻灯为抓住了狐狸尾巴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然而兴奋过后就是逐渐漫上来的愤怒与哀凉。

之前的种种不过猜测，然而真的发现了恶人的证据后，她还是无法避免地为那个少女的死感到不值。

小报也愤愤不平：“这种人，下了地狱也得炸油锅去。”

姜寻灯点开小报界面，上面的进度条已经跳到了90%。

“只剩下最后一个场景了，他的死亡。”姜寻灯略有讽刺地说道，“我不信，这个男人会因为所谓的丧女之痛而缠病身死。”

一个能将亲身女儿推至如此地狱的人，不会有那些善良的情感的。

画面一转，她已经站在了傅言远的病床前。

房间里弥散中一股厚重的药味，苦涩咸酸，让人觉得此间主人必定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大人，药放在这边了。”一位其貌不扬的婢女小心翼翼地将一碗黑色的药汤端来，轻轻地放在床前的椅凳上，又躬身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房间里连一盏烛火也无，昏暗的阳光艰难地穿过窗纸往里面探，却迷散在充斥着药味的空气中。

“咳咳……”锦被之下传来若有若无的两声干咳，仿若气若游丝。

姜寻灯凑上前去：“不会吧，真的病重啦？那就奇怪了。”

姜寻灯话还没说完，就见傅言远一只手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也许是房间晦暗，只见他的脸上确实是有几分病色，人也瘦了几圈。

然而他站起身来，却无视了床边的那碗汤药，径直走到柜前，从一个角落里摸索出一颗漆黑的小巧药丸。

“这是？”姜寻灯凑上去闻了闻，又仔细闻了闻，只觉得这药丸和一般的不一样，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迷香，上面还有奇特的纹路。

然而姜寻灯的疑惑是没人解答了，傅言远端起药就着药丸一起吞入腹中，脸上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意：“这个也死了啊，下一个，就选那个不守妇道的寡母吧。”

他喃喃自语，听在姜寻灯耳朵里却如同炸雷，震得姜寻灯半晌回不了神。

“他刚刚，说了什么？”姜寻灯自脊背窜出凉意，望向傅言远的眼神也如看向毒蛇。

这原来，不是他第一个害死的人？

难怪，难怪他这么熟练。

姜寻灯攥着拳，如果不是碰不到人，她指定先送他一上勾拳，再送一个右勾拳，将那恶心的嘴脸揍烂。

她看着傅言远又颤颤巍巍地躺回床上，被子一盖，瘦麻杆一般的身体被遮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起伏，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床上躺了个人。

时间一流，到了午饭时候，婢女又送来膳食，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再听到那位大人病重的咳嗽声。她心下有些不安，但也不敢发问，还是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姜寻灯凑上去看看那老半天没有动静的人，这才发现他居然已经连呼吸都没有了！

他吃了药之后就这样了吗？

这药到底是救命的，还是害命的？

姜寻灯分析着：“不太可能是害命的，除非还有人要害他，但他藏得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