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去上学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啊呸,偷瓜摸菜时。
西瓜上的泥土黏黏滑滑的,有些抱不稳,年年在后头催他快点进去。年华怀里抱着西瓜,又一手泥,支起胳膊让年年从他裤兜里拿钥匙开门。“钥匙别着点力道,别吵醒了人。”年华小声道。
年年的上衣里兜着几只圆滚滚的西红柿,衣角被两只手扯成腌菜叶似的,左手把衣角又攥了攥,右手去开锁,手里控制着转钥匙的力道,细细留意着锁芯转动的声音,正窃喜锁闸快被转开时,一只手攥不牢衣角,两只西红柿从衣兜里滑了出来。年年下意识左手上提,左膝上抬顶住,然而右手力道失去平衡,锁闸“喀啦”一声响,宣告兄妹俩今晚难逃一劫,不对,是年华难逃一劫。
年年嘶溜嘶溜地啃着西红柿蹭到墙角,举着另一只西红柿问道:“哥,吃不?”
年华偏头啃了口,两小时没张口说话,猛然吃了东西,西红柿酸甜的汁水刺激得腮帮子一阵抽搐。“嘶——啊~”
年华背抵着墙让自己松快会儿,看着年年笑道:“还不睡啊。”
“你在这儿我怎么睡得着啊。”年年几口啃完剩下的半个西红柿,“我明天下午走,你送不送我?”
“我不送你谁送你。”年华抬手捏了捏小妹的脸蛋,哎呀,手感真好。“快点去睡吧,我还有一会儿就扎完了。”
年华被大爷爷罚扎马步到1点,第二天哼哼唧唧地趴在饭桌上瘫着。
“没残废就去喊老太吃当头。”大爷爷从外面进来,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后面汪婆她们端菜进来摆上桌,笑道:“囡囡去叫老太了,华囝,你个子长,把碗橱的酒壶拿下来,老太今天肯定要喝一杯的。”
年华应声蹦跶着去了。
老太、大爷爷、年华、年年还有汪婆她们,八仙桌坐得满满当当,老太兴头很好,还喝了两盅米酒。年华赖床到十点,起来直接吃中饭了,全程筷子不停歇,瞅着空儿还嬉皮笑脸地跟年年抢虾吃。
“你建华叔两点过来接你,物什都理好了?”大爷爷问道。
“嗯嗯。”年年把嘴里叼着的虾嚼吧嚼吧咽下去,“行李已经送到大哥那儿了,我这里就一些随身的物什。”
“老四说他们部队也要去给学校军训,等结束了就去看你。”年华夹了个大鸡翅放年年碗里。
“没事的,我能照顾好自己,大哥就在帝都,还有小哥跟海哥哥呢。”年年说道。
大爷爷说道:“大郎说房间还给你留着,放假了可以住家里。”
年年嘴上答应着,心里腹诽道:去干嘛,看这蜜里调油的夫妻俩泼狗粮吗。真是的,二胎都生了,大儿子都初中毕业了,还有事没事黏乎,一点都不尊重她这媒人,哼~!
吃完饭,年华被赶去帮汪婆她们收拾碗筷,就在他上蹿下跳地帮倒忙时,建华来了,堂前静悄悄的,往里面门进去,就见他大姑爷坐在墙根的小竹椅上抽烟乘凉。
“建华来了。”大爷爷乐呵呵地道。
“大姑爷,吃了。”建华拿了个小马扎坐大爷爷边上,笑道:“囡囡嘞?”
年华在灶下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笑嘻嘻道:“哟,建华叔来了!”
“滚去!”建华只比年华大五岁,除了年后面三个小的,其他几个都和他差不到十岁,年国甚至还长他两岁,便不乐意那几个叫他叔。偏年华每次见了他就不怀好意地追着叫他“建华叔”,小时候还能仗着大几岁个子高揍他,现在嘛......
“囡囡去找她姊了,一下就来。”姑侄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忽听由远及近传来小孩哭声。
“哦吼,小祖宗来了。”年华从灶下出来,不多时,果见年年牵着哇啦哇啦大哭的闹闹从西边门进来,一张小脸不知是晒的还是哭的,涨红的。闹闹一见她大公公,抽抽搭搭地跟想她大公公说委屈,又见建华也在,哭得更可怜了。
闹闹八岁了,曾孙辈里唯一一个女孩儿,论宠爱,比起年年小时候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年年是老幺,连小哥年宾都大她四岁,唯一一个姐姐年萍更是长她十六岁,所以年年从小就想要个妹妹。闹闹出生的时候,她才九岁,哪里是姨甥,根本就是姐妹。除了爸妈,闹闹最先认的就是这个小姨,从两岁起就常说,让年年上学把她也带去,藏在课桌抽屉里,不是一点黏她小姨。后来年年上中学,虽然功课忙些不一定能时时见,那也是三不五日就能见着摸着的,如今年年要去帝都念大学,还一去就是小半年,那哪儿成,于是,哭了一路。
最后,建华的车里多了个眼泪花花的闹闹。
年年抱着闹闹亲了又亲,许了不知道多少个保证,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安检。
帝都的高铁站,年年不算陌生。从小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高中起就经常偷拿户口本去买火车票飞机票,自从满了16周岁可以领身份证后,更是关不住她了,又有年国几个里应外合,气得大爷爷几次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