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他体面地下葬。
青年又转过身对哑女示意,只见哑女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像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和希望。她的身体像被抽去了筋骨般软绵绵地、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似乎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一个男人拼命拉动破旧的木头车气喘吁吁地赶到,听到此处,没收住力度,推动车子前行几步,然后又是一阵哀叹:“小周没救了吗……”
幼童此时也从男人的尸身上抬起头,站起来,看向众人,奶声奶气的童声一本正经地说:“此人被麒麟踩踏而竭,颅骨破碎,脑浆外溢,脏腑尽毁,无望生还。”
天色晦暗,一抹凉风交加着鸟叫。
那男人,力竭,颓然跌坐在地。
周围的人群尚未离去,也传来了一阵唏嘘。
伏枫晚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忍,然而,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哑女的肩膀。
众人合力将男人的尸身搬上木板推车,让哑女方便运送回家。
哑女似是认命了,擦干眼泪,向众人磕头后,便打算推车离开。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麻木,心神已散。
伏枫晚不放心地跟上她,帮忙推车。
青年和幼童也默默地跟在车边前进。
青年在草帽的遮掩下无法看清神态,他微微侧过头,余光迎上伏枫晚不明的目光,淡淡道:“我没有救回他,但是,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他体面地下葬。”
“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他体面地下葬。”
男人的这句话,让伏枫晚心神俱震。
她也记住了他的名字,傅惊澜。
傅惊澜竭尽所能地修复了周大金的遗体,缝合了他面颊上的伤口,用棉花填充了颅内的空荡。他的手指灵巧地在周大金的遗体上游走,每一次触摸都像是在弹奏一首沉寂的挽歌。
最后,傅惊澜让哑女给她的丈夫周大金换上了寿衣。
然而,尽管傅惊澜的修复得如此用心,周大金的面容仍然显得相当恐怖,几乎可以说是扭曲。他的面部肌肉仿佛在临死前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挣扎,使得整个面容看起来扭曲可怖。这种恐怖不仅仅体现在他的面容上,更深入到他的每一寸皮肤,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死亡的痛苦和不甘。
周大金的遗体被放在厅堂正中央的黑色棺材中,身上盖着白布,周围摆放着祭品。
在场的人都沉默着。
外面飘起小雨,打湿了院内的泥土,隐约能听见有人在雨丝蒙蒙中呜呜咽咽地哭泣。
哑女静静地靠在门口,她的怀里抱着她和死者的孩子,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周荣。周荣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双手紧握着门边,眼睛直直地注视着距离几米之外被白布所环绕的棺材。
细雨从门外飘到他的脸上,痒痒的,凉凉的。
周荣用稚嫩而天真的嗓音地问哑女,“娘亲,西天会下雨吗?西方极乐世界是什么样子?”哑女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怀抱男孩的力道更大了。
一直跟随着傅惊澜忙来忙去的幼童江弋游转头看向周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黑沉沉的棺木之上,人们铲起一堆堆的泥土,将所有残暴的事情深埋于这绵密如丝的小雨之中。秋
短短的几个时辰,又是一场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