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阴雨连绵,朦雾蔼蔼。
年似锦又病了,自昨日回来,便在夜里发起了高烧。
这破败身子纸糊似的,动不动大病一场,早已习以为常,没耽误她为明日的事情做准备。
裹着厚厚锦缎棉被,仅露出的精致小脸透着不正常的绯红,偶尔轻咳几声。
整个事件都透露着一种不真实。
昨日她带着石清然和护卫头也不回地从另一个出口慌忙逃出地下,气还没喘顺,便看到不远处有栋高楼金光闪闪,尽显奢靡。
石清然见她盯着那栋楼看,好心做了介绍,“那边是销金窟,听说是天下最奢靡、最会玩乐之地,毕竟有钱又没有下...。”限
话还没说完,便惊得年似锦下一口气没喘上来,还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纤细手指上旧血混着新血,被快马加鞭送了回来。
细细沐浴洗净身上浊气后,便成了这幅病弱样子。
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她想不明白。
为何有人同梦里的萧檀长得这般相像,处境却天差地别。
梦里的人高贵优雅、睥睨众生,而现实中却是低贱狼狈,任人羞辱。
也不知那个人怎么样了......
她蹙起烟眉,抬起双手拍了拍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不能在想限域里面的事了。
梦里她其实去了两次限域,第二次去是三个月后。
那日大雪纷飞,她坐在被灵炉烘得暖乎乎的宽大软轿内,战战兢兢窝在满身煞气的萧檀怀里,重温故地。
轿外传来恭敬万分的声音,“仙主,已经都清理干净了。”
淡青色如水轿帘被掀开,周遭皆低眉躬身,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叫你之人。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之处白茫茫一片,某些尚未被厚雪覆盖的角落露出一点焦黑。
头上柔顺的墨发被大掌不轻不重地抚着,温热拂过她的耳朵,传来亲昵声音,“似锦,真干净啊。”
她脑袋晕得紧,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回应道,“烧干净了也好。”
翠屏冰凉的手贴在年似锦额头,语气有些许着急,“小姐,烧什么?”
她被翠屏的声音带回现实,虚弱问道,“无事,我的药好了吗?”
翠屏帮她掖了掖被角,“刚刚有人来通传,已经煮好了,待凉些了,便端上来。”
“记得...”
“知道啦,比桑果干已经备好了,小馋猫好好休息。”
––
辰时,天色灰沉,屋外冷雨淅沥。
年似锦算了下时间,药效发作时间快到,她勉力撑起身子,“翠屏,爹爹是不是今日启程?”
翠屏在外间听到里面声响,连忙掀帘进来,“是,老爷今早来看过你,见你还在睡,交代一番便先离开了。”
胸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年似锦的脸白了几分,身体在发烫,她知道药性将来。
垂眸看着蹲在床边的翠屏,翠屏今日稍显憔悴,身着半新不旧的浅藕色衣裳。
她在心里默默道歉:今日你衣裳要遭殃,迟点给你送两套新的。
年似锦微肿的眼眶通红,泪水汹涌而出,一颗颗掉落在柔软锦被上,晕湿了一片。
翠屏连忙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她一把推开,哽咽道,“我好难受啊,为什么爹爹和弟弟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翠屏着急道,“别哭别哭,我马上叫人同老爷夫人说。”
“我...”她话还未出口,吐出了一大口黑血,经过她的用力,喷得翠屏衣袖胸口沾满血迹。
现场惨烈。
翠屏愣了一瞬,眼睛瞪大,瞳孔猛缩,往外大叫,“快叫夫人,小姐呕血了,快!”
翠屏颤抖着手给她擦干净血迹。
她迷迷糊糊听到年府乱成一团,心满意足地昏睡了过去。
梦里光怪陆离,内容已记不大清。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日,陪着萧檀伫立在高处,看着民不聊生、犹如炼狱的世界。
上次被萧檀的紫眸惊到,她并未注意到,原来他笑容灿烂,眼里不见丝毫喜色,对她说:“等我。”
等?
年似锦猛地睁开双眼,脂腮微红,心脏跳得极快。
看着熟悉的银丝绣花帐顶,她心神安定了许多。
转眸发现年夫人趴下床边,发丝稍显凌乱,她伸手帮她捋了捋鬓角碎发。
“锦锦,你醒了,渴不渴?”年夫人激动地握住年似锦的手。
年夫人炼治愈系的术法,医术名扬天下,却独独治不了自己的女儿。
这时她最大的心病。
年似锦看着年夫人的衣裙松了一圈,眼下青黑明显,眼圈又不自禁又红了,“娘亲。”
年夫人轻轻抱着她,“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