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若张嬷嬷知道自然早就告诉我了。”老夫人扶额,想起叶相宜今日夜间的欢喜模样,不免神情松动了些,“算了,说到底都是咱们叶家的孩子。”
又想起什么来,“你看看时日,请仙人看看,等将军回来这孩子也该入族谱,总不能不明不白地。”
“是。”
夜已深,叶府各屋都已熄灯,只有廊间几处灯笼依稀亮着,守夜的女侍奴仆迷瞪着眼泛着困,除了几声狗吠,院里也就只能听见院外守夜巡逻侍卫们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了。
一个步伐略显虚浮的黑色身影熟练地躲过侍卫,悄默声地溜进松兰苑的西屋内。
未曾睡着的叶舒然听见了有人从窗外翻了进来,掀起床幔。
进来的那人似乎未想到这屋里住了人,此时已将自己的面巾取了下来,正龇牙咧嘴地绑着自己胳膊上,突然察觉叶舒然的存在也是一愣。
叶舒然冷眼看着,轻声问道,“你做什么?”
“你是谁?”赵诚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眉眼与叶相宜有些相似,可他并未听说叶将军还有个女儿,或许是旁支吗?若是别的女子深夜看见一个人在自己屋里,早就叫破喉咙,这小姑娘居然丝毫不见慌乱。
叶舒然不禁觉着好笑,一身夜行衣深夜到别人家来,居然理直气壮问别人是谁,“这话应该我问你。”
“问我?”赵诚摸了摸自己的脸,今夜月色也不昏暗,京城里还有小娘子不识得他的么,看来这小娘子确实是叶家旁支且初次进京的了。
赵诚不禁想逗逗叶舒然,“深夜翻窗而入,不是劫财便是……”
赵诚顿了顿,看看床榻上的女子,小小一只,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也就收了诨话,“便是索命咯。”
叶舒然好似没听见一样,起身穿上鞋子,丝毫不在意赵诚的存在,自顾自地走到梳妆台前,翻找了一翻。
赵诚有些好奇,跟着走了过去了,歪着头看着叶舒然好一通忙碌,“你在找什……”
一支簇新,通体冒着寒光的簪子距离他的脖颈不过一毫,而拿着簪子的女子神情自若,好像做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你好大的胆子,将军府也敢私闯?”
赵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是恐吓的话,软糯清甜的嗓音他倒听出一丝撒娇的意思?
叶舒然见那人不动,簪子有近一些,赵诚的脖子上出现一滴血珠来。
赵诚吃痛地后退了一步,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逗你玩的,我受了伤,先借此暂躲一夜。”
叶舒然向前一步,她当然知道这人受了伤,并且还伤得不轻,不然她也不敢用一根簪子警告眼前的人了,“出去!”
“你看我都受伤了,你不若给我……哎哎哎?”
赵诚差点吃痛地大叫,眼前的小妮子居然将簪子狠狠刺向他的伤口,幸而他反应快了些。
不过还是有些扯着了口子,血涔涔从伤口流了出来,赵诚额间冒了不少虚汗来。
叶舒然毫不留情,又想去刺。
赵诚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虽然这女子不会武,可是他如今重伤,这女子又胡乱拿这么锋利的簪子刺过来,他躲起来也有些吃力,“停!”
赵诚基乎被逼到了窗口,他虚弱地扶着窗框,“好娘子,你总不能叫我血流死了吧?”
“与我何干?”叶舒然举着簪子,示意赵诚出去,“我不喊人已经对你很仁慈了。”
“……”
最后赵诚认命地翻了出去,不过他并未走,而是靠着墙外,自己扯着衣带将伤口包扎起来。
过了会儿,叶舒然丢了一瓶金创药出来,而后恶狠狠地关上了窗户,低声道,“你快些走,今夜我就当没看见你。”
……
叶舒然后来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她愣愣地看着地上一滩血迹,这可怎么是好。
门外,叶相宜已经带着自己女侍早早来候着叶舒然了,她昨夜回去后很是高兴,叫屋里的人理了许多东西来,就想着今日见到叶舒然时送给她。
“二娘子,不如我去叫三娘子起来吧。”
云荚今早看见叶相宜来时吃了一惊,要不是见叶相宜身旁的锦荣还迷瞪着眼,她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时辰了。
“让她多睡会儿吧,给祖母问安嗨早,我就在此候着。”
叶相宜一想到叶舒然昨日那小脸都不禁心疼,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可怜妹妹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如今能多睡会儿,她才不会去扰。
听着外面的声音,叶舒然更急了,这血迹怎么办,真不该昨夜叫那人就那么走了,让他将地上血迹擦完再走也不迟啊。
那人!
叶舒然急忙开窗去看,那人已不见踪影,墙角窗框上都有血迹。
叶舒然计从心来,犹豫了会儿,咬咬牙猛的朝窗上撞了一下,瞬间眼冒金星,疼的她眼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