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伊
通过外表来看,阿兰·卡尔是个很不讨喜的小男孩。一个恰当的比喻是,“他像只团成球的刺猬”,防备每一个靠近他的人,竖起尖刺,把试图触碰他的人的手扎的鲜血淋漓。
他身材瘦高,皮肤青白,明显带着病态、不健康的那种惨白色。脸部线条颇有些女孩子气,并不那么英朗。脸上几乎没肉,嘴唇总是呈现出干枯的淡紫色,牙齿也并不很齐整,和他最好的朋友茱莉、埃姆里斯一样,都略微有点畸形,但他的虎牙远不如茱莉那么尖锐。茱莉自称她的虎牙能帮助她有力的“撕扯食物”,因此她很爱这只缺陷的牙;也不如埃姆里斯那么可爱,显示出一种娇憨、大智若愚的样子。他的那只虎牙齿尖有些发钝,为了和茱莉攀比,他多了一个磨牙的习惯,这个恶习正在被埃姆里斯纠正。
他的眉毛颜色有些寡淡,是一种灰白灰白,像老年人独有的苍老衰败的色调。或许可以用“少白头”形容。的确,阿兰的头发颜色和他的肤色一样非常浅,灰色,隐约有些发蓝,像烟灰缸底部长久积蓄的沉灰。他留长了一撮长发,扎成一条小辫子搭在肩上,因为费尽心思编织而长久不解开,除非洗头或是他又想到新的花样儿。
他整个人总显出一种病歪歪、弱不禁风的样子,因此他努力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威武一点。口头也总是带着他学来的脏话,好起到威慑、恫吓敌人的作用。
阿兰的衣服都是很陈旧的,这一点和埃姆里斯很相像。不过不是因为没钱买新衣服,而是因为他的爸爸妈妈总想不起他该添置衣物了。事实上,他的爸爸妈妈对他一直处于一种刻意的漠视的态度,他们把照料阿兰的工作全权推给了家养小精灵。而家养小精灵再尽心竭力也不是会教书育人的师长,因此阿兰很多方面都很欠缺——小精灵的礼仪固然很好,但和“主人”这一高贵的身份不互通。阿兰没学到什么礼仪,反而对各种各样的脏话融会贯通,一口臭气冲天,他最情有独钟的骂人的词儿是“狗屎”,偶尔会蹦出来“粑粑蛋”这种粪便类的升级版,愤怒到了极点则会出现“脑子是粪池,嘴巴是尿壶,嘘嘘——”这种极度脏臭的骂话。和埃姆里斯平静自如,拐弯抹角的方式不一样,这种直接的骂法并没在骂战中赢得什么上风,反而显得他气急攻心,好像马上就快被对方击倒了。但阿兰就喜欢这种直截了当的骂人方式,反而对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的埃姆里斯嗤之以鼻。同时,他像茱莉一样,对于高深莫测的“话里有话”听不大懂。
可想而知,他这副凶神恶煞、冷若冰霜的模样在学校里并不受欢迎。显然,他没有埃姆里斯左右逢源、面面俱到,也没有茱莉亲和热情,脾气温和,他和同宿舍的佩布罗·布什很不对付,因为阿兰在第一天入住宿舍就展现出了他的霸道跋扈——他把佩布罗很喜欢的飞机海报撕掉了,因为他觉得佩布罗的海报太大了,伸进他的领土来了。佩布罗自然很不高兴,转天,他就把阿兰掉在他地盘的拖鞋扔离的远远的,一直扔到埃姆里斯的床下面,阿兰拿一根晾衣杆够了很久才够到。他和佩布罗怒目相视——在埃姆里斯充当和事佬后,这场争夺领地的战争才熄火。
他的床铺乱七八糟,埃姆里斯很看不惯这一点,总是督促他收拾齐整,然而阿兰左耳进右耳出,权当埃姆里斯在放屁。他纵容他的蒲绒绒床上吃床上拉,他耐心的用纸巾夹着它的粪便扔到垃圾桶里。他从来不叠衣服,有时还直接穿着外衣进被窝睡觉,这同样引起了埃姆里斯的不满,他强令他换上睡衣睡觉。
之所以他把书本玩具等种种东西堆在床上,是因为阿兰喜欢趴着做功课,而不是像埃姆里斯一样挺直了腰杆坐在桌子边。他在课上的坐姿也是歪歪扭扭,要不就翘着二郎腿,要不就一个劲的抖腿,双脚搭在课桌下的杠子上,像一只上架午睡的鸡。在礼仪欠缺方面,他和茱莉真是臭味相投——尽管茱莉在邻居特鲁迪老太太的教导下已经有所改善。
他和埃姆里斯走到一起,只消拿眼一瞄,就能看出这两个人的脾气秉性完全不同。埃姆里斯的衣服虽然旧,但干净得体。衬衫永远整洁白净,没有污损;领带永远服服帖帖,没有打褶。他的样貌也是爽朗干净的。齐耳根的金发,蓬蓬松松,细密柔软,与茱莉灿烂的金发不同,他的发丝闪着淡淡的银光。埃姆里斯的眼珠是深蓝色,像晴日下的海和清澄明亮的蓝色玻璃。鼻子高而挺,唇角带着微微翘起的弧度,整张脸端正俊秀。阿兰呢,衣服松松垮垮,总带着斑斑点点墨水的印记,要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刮破了一两个小洞。和埃姆里斯微风般明媚的气质不同,他总是给人一种凶巴巴、阴沉沉的印象,尤其是那对特殊的眼睛。像在淤泥里等待腐败的玫瑰,一种奇特的紫红色调,眼白较多,因此有一种凌厉的感觉,如果再配合上他同样凌厉的话,更是让人敬而远之。
上文说过,他唯一有相当耐性的就是他的爱宠“奶酪”,一只毛已经掉的稀稀拉拉的蒲绒绒,仍然热衷于在阿兰入眠时把长舌头伸进他的鼻孔里掏鼻屎吃。这无疑是一个很恶心的餐点。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只蒲绒绒,简直像待皇后似的。他有一个独一无二的饲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