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弟
道,自陵阳始一一扫视众人,冷笑:“本王遵皇上圣旨登基,谁,敢有异议?”
这世间,有许多刀,杀人刀,利刃折眼,锋芒锐夺,却比不过至亲之人的抛弃和背叛刺如荆棘,蚀骨灼心。
难不成,多年的父爱是假的不成?皇上竟然会舍弃亲生嫡系选择让位给没有什么功绩的游士惠王?难不成年老糊涂,猪油蒙了心吗?
有大臣不信,捡起被惠王扔给他们看的圣旨,连同好几位熟悉皇上字迹的老臣一起细细查验,发现,和昔日皇上的字迹虽少了些许力道,可看起来与过去,一般无二,甚至一些小习惯,写点时总会少一笔都一致,让他们说这是假的都不能够。
其中一位对着翘首以盼的剩余人轻轻点了点头,沉重满面,其实不说,他们也能从这些老臣失望的面上猜出几分,却每个都难掩愕然。
脑海中划过陛下在满月时就册封太子,后来,更是准许殿下年少从军出征,在朝堂之上更是句句夸赞,言其才智无双更甚于他,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是陛下得一嫡子太过喜悦,是以迫不及待昭告天下,怎么会不喜爱呢?现在想来,竟觉得记忆恍惚错乱。
陛下当时,是喜悦的吧?
是的吧?
这几乎不用思考的问题,放在此时,时竟易迁,他们却,犹豫不定了。
脑海中忆及诸般往事,最后一幕对上的却是陛下冷漠的眼,恍然惊骇之中忽而明悟,比起爱宠,陛下更像是,恨之欲其死的捧杀,甚至当时边疆传来太子殿下失踪下落不明的奏报,陛下看似震怒实则。
畅快平静,没有一丝的担心。
有人深呼一口气,却停不下乱舞如麻的思绪,皇后娘娘却是震动之下一病不起,却还强撑着病体不顾皇后之尊,跪在太和殿前,任众人围观只求陛下出兵外援,若真的疼爱,皇后怎至如此?
可是,即便皇后求到晕倒,皇上自始至终从未出现,只一句,生死有命打发了她。
他们当时以为,这个命,是天命,太子承袭皇家庇佑,鸿福齐天自不会有事,还笑说皇后女子心志,恐误太子。
可现在却觉得,这才是一片真诚的慈母之心。
后来,发生了什么?太子殿下是怎么逃脱的?他们竟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只留下一个谜团。只依稀记得,皇后苦求无果后似乎是步行回宫,也好像是那日深夜,人户凋敝没落的只承袭了名号而不出仕的子楚将军孤身一人赴了边疆,后来,便是太子荣归,薛家因违抗皇命满门全灭,也是那日,众人才知道,昔日满门武将威风凛凛的薛家,满门只剩下薛子楚一人,而他年过三十,也不曾娶妻,更无妾室通房,是以没有子嗣,满门,灭的也不过,仅此一人。
再后来,皇后宫殿失火而亡,有传言,皇后是,自焚。再接着,皇上重病移居,太子监国。
……众臣恍然抬头,惊疑不定的看向最上方。
真亦假时假亦真,这繁花景象其中,究竟掩盖了多少事?
而这位太子殿下,又是否早就知情,或者说,他才是拨弄乾坤的幕后人,众人恍惑之下却是不定,毕竟,这是何等的运筹帷幄,才能让皇上移居宫外,从此不问政事,而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不对。
平内乱,稳朝纲。
可他彼时才不过十一岁。
十一岁啊!
寻常孩童,即便早慧,也是个倚靠父母闲时玩耍的少年。
陵阳手中端着一盏茶,时间过去这么久,早已经凉了,泛着浅淡涟漪晃动着的几点芽叶泡的完全舒展,失了茶香,变得涩然而平淡,他眉目低敛,乏善可陈的拨了拨。
太过平静反觉异样。
甚至,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划过一抹可怕的念头。
他等的,便是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