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马车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青青实在是受不住，晕倒了。萧照云照着青青晕倒之前的吩咐，赶紧寻找僻静又靠近水塘的地方。

天黑之前，他找到了一座小山落脚。

萧照云将马安置好，抱着青青没入了夜色之中。

今夜没有月光，去往山上的路黑得不见五指。萧照云并未因此放慢脚步，青青耽误不得，他必须得尽快找到水源。

日子渐暖，树底下响起了虫鸣。若是换做往常，萧照云听到这虫鸣，定会和青青闲谈。

萧照云会问：“青青是花妖，可听得懂虫叫？你听这草丛里的虫子在说些什么？”

青青呵呵一笑，便信口胡诌：“它说它想娶妻生子。”

二人就是这么聊着，日子就这么过着。

可如今，青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萧照云锁紧眉头。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耳边依稀传来淙淙的流水声。

萧照云感到了一丝希冀，抱着青青走得更快了。

抵达一处溪水前时，萧照云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青青恢复了些体力，也已经清醒了过来。

“青青，我给你找到水了。”萧照云激动的说着，缓缓蹲下身子，将她放在地上。

青青慢吞吞的说：“你将我衣裳褪去，然后将我放进水里。”

萧照云应了声，先是小心翼翼地褪去她那沾染血迹的衣裳，再慢慢地将她放进了溪水之中。

“若明日我枯萎了，便是我死了，夫君，你便离我而去，去过你的日子去。”

青青说完这番诀别的话，落入了水中。

萧照云眼中含泪，泪水模糊之中，白色光点照亮了溪水，微光粼粼。不多时，溪水里多出了一朵未开的莲花花苞，它的周围是宽大的荷叶。

萧照云唤了几声青青，但都无人应答。

他知晓青青是彻底昏了过去，但他就是不相信青青这么轻易就会死去。他振作精神，歇了会儿，将青青沾血的衣裳洗干净后晾晒起来后，就在溪水边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坐着。

他不敢睡，他怕闭眼之后青青就会枯萎而死。

但他实在是太累了，终究还是睡去。

这晚，萧照云睡得极其不安稳，他总是看到青青浑身是血，又总是看到自己拿着一把剑，刺向青青。

醒来时，萧照云满身是汗，后背湿透。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大口喘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透过树叶落下的斑驳的日光落在他身上，驱散了山里的凉气。

萧照云眯着眼睛站起身，想到昨夜青青的话，快步走到溪水边。

阳光之下，莲花花苞挺立于溪水之上，宽大的荷叶中心残留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阳光给予万物光辉，也让这莲花焕发了生气。

萧照云知道青青不会死了，欣喜之余，他去找点儿吃的。山里虽然有野味，但是萧照云并不会捕猎，忙了半日，他只寻到了一些野果子。

吃罢野果回来，日头往西边移了些。

萧照云走到溪边，才没过膝盖的溪水中，那莲花的花苞始终紧紧闭着。想来，青青还是没有恢复元气。

萧照云也不气馁，一边坐着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说话说累了，他便闭上眼睛小憩。

醒来时，已是日暮时分，柔和的光辉笼罩着整座大山，连归鸟的身上也镀了一层神圣的光芒，成了画本里带着圣洁光辉的神鸟。

萧照云肚子饿得咕咕叫，不得不再次进入树林。他始终不会打猎，到手的野鸡都飞走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用野果饱腹。

他带了些野果子回去，才穿过树林，就瞧见地上躺着未着寸缕的青青。他赶紧跑过去，野果子随手一丢，拿着并未完全洗净的衣服，在她身边半跪着。

“青青，你终于醒了。”

萧照云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瞧着青青眼神涣散，但到底是清醒了，高兴之余，急忙替她穿衣物。

青青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弄，一字不言。萧照云弄得算快，青青总算是穿上了衣物，再次躺在他怀中。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萧照云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你肚子饿不饿？”

青青轻轻摇头，眼睛盯着不远处西沉的太阳。她有些累，但已经不想再睡了。

“我不会打猎，只能采些野果果腹，你要不要吃些？”萧照云看着丢在一边的野果子，又低头看着怀里的青青。

青青不答。

萧照云道：“委屈你先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日天一亮咱们就动身，我要找个居所，让你好好养伤。”

青青虚弱的说道：“我已经......不打紧了，你别担心。”

萧照云可不敢掉以轻心，他听着她说话，仿佛是垂死之人在呓语，不免有些害怕，又用力抱着她，却感觉像抱着一团棉花。

他低头看着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