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大会（九）

？”

宋岐玉答得诚恳：“想走完这一路。”

半晌的沉默，秦千朔又说：“你活不久了。”

“对，不过这不是正好全了你的心思。”宋岐玉看着前方，“你救我出来，却让我看见这场盛典，堪比给我喂下剧毒。”

秦千朔嗤笑一声，“但你本来也活不久了。”

宋岐玉微微颔首，应可了他这句话，他的身子早就在这冰冷的寒冬天中日渐消垮，现在的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走完这一路。”宋岐玉依旧这样答。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秦千朔咬牙，几乎快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

“秦公子，你的求而不得是什么？”宋岐玉问，尽管他早就知道答案。

秦千朔语调森冷，“我没有求而不得，娶了仙桃妹妹后我将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宋岐玉笑了笑，“是吗？”

“你难道不渴望她的爱吗？”他问。

秦千朔没有答话，脸色很差，但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回答。

半晌后他们走上了另一条路，秦千朔也问他：“你呢，你的求而不得是什么？”

宋岐玉很平静，和秦千朔先前说的半句话半分不差：“我没有求而不得。”

“那你呢，你不想娶她，不想要你们相爱？”

宋岐玉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是个非常匪夷所思的问题。

良久，他移开目光，说道：“秦千朔，你现在应该脱控了。”

后者脊背蓦地一寒，顿时冷汗也冒了出来，身后的人不明所以，只看到秦千朔整个人猛地一颤，拉住马顿了会儿才继续走。

“宋岐玉。”秦千朔还是这样叫他。

“嗯。”宋岐玉凉凉道：“看来秦道友还记得自己是谁。”

秦千朔不敢去想刚刚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哪个自己说出来的，他抬头仰望天空，随后问：“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宋岐玉没有动，“只要将这场婚礼走完就好。”

秦千朔没明白，“什么意思，这阵法呢？”

宋岐玉对倒没什么要解释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秦千朔只好闭上嘴。

他生平头一次遇上这种古怪的阵法，不用剑光刀影，也不用见血，可是却是一种深深的后怕，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淤泥，永远被埋入黑暗。

他现在只能选择相信，相信宋岐玉。

宋岐玉的马走得比秦千朔快一些，秦千朔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差别，他偶尔看看宋岐玉，大多数时候是看向天空。

那如同蛛丝网状的天空似乎快撑不住了，这场阵法也要彻底崩塌了。

等走到秦府时，天色已渐昏。

宋岐玉看到了门口等候的一众人，其中就有鹤宁。

鹤宁眼神还算清明，他年纪尚幼，对这些人间之情弯弯绕绕本就知之甚少，所以受到的影响也不算大，比秦千朔要更清醒一些。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便知道他们还记得自己是谁。

接新娘下花轿这一段就需要新郎来做了，宋岐玉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秦千朔去做那曾经他梦中都不敢梦的一切。

踢轿、执手，跨火盆……

宋岐玉的眼神空洞，他心想，从一开始他的求不得也并不算是求不得。

他抬头望天。

——这场阵法，本就是他尚未完成的一场阵法。

之前的一切他也都亲身经历过，全是他的一步步选择，而这最终的求而不得也同样是他选择之后留下的唯一求而不得。

也就是说，这场求而不得的阵在他眼中犹如一盘棋，他在多年前就已经布下了棋路，留下了唯一空缺，等待多年后的自己放下最后一颗棋子。

原本他还以为段仙桃会是那个最后执子之人，没想到，还是他。

宋岐玉轻轻扯了扯唇角，不知道应该感叹什么，他也是这天道的一部分，明明是早知会如此，兜兜转转仍旧是个闭环。

所以，他做的一切会不会也如这场阵法，求不得，一场空？

宋岐玉低下头，眼睫也垂下。

心中最后的一丝求不得也放下。

其实，从最开始，他将宋姨娘的事情捅破，将自己非段父亲生儿子的事情揭露，到与段仙桃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接着听到她单纯的回应时，他心中就已经别无所求了。

他的所求也不过就是丁点大，他不敢奢望太多。

所谓的求而不得，实际上只是一场苦苦支撑。

天空中的蛛网犹如镜子般霎时全碎，剧烈的阵法波动殃及了所有人。

所有人都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却空洞僵硬，仿佛演练了成千上百遍。

阵法碎裂崩塌后又都会再次进行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