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的那一刹那，她被一个结实又熟悉的手臂给牢牢抱住。

两人一起跌在地上，李潦生抱着她翻滚了几圈，藏身到了殿柱后。

血腥气息扑面而来，秦泠颤抖地伸手去摸李潦生的后背，摸到一手黏腻。泪水无法抑制地涌出眼眸，她颤声道：“潦之。”

一声轻唤蓦地将李潦生的心揪起，微微有些发麻，他偏过头不去看她脸上的泪珠，却忍不住柔声安慰：“没事的。”

他翻身起来拿起地上驯兽的锁链套向老虎的头颅，大吼一声：“诸将士听令，不要让这畜生伤及无辜。”

还未逃出大殿的将领们这才清醒了过来，若是这时候跑了，怕是官职不保，纷纷找到趁手的武器上前。

虎啸声一阵接着一阵，白虎疯狂地想要挣脱锁链，将李潦生甩到了朱红的殿柱上。李潦生被撞得吐出一口血来。他顺势将锁链绕在了殿柱上，将老虎给困住。

殿外的侍卫们这才带刀冲进了大殿和殿内的将领们一窝蜂上前去打那白虎，不一会就把老虎刺得浑身血窟窿，无法再动弹。

帝后和一群王公贵族早早就藏身到了大殿后的密道之中，密道的入口还站了三层战战兢兢的宦官。只有永乐公主胆子颇大，扒在密道的门缝上看着外面的情形。

她的目光紧锁着李潦生，心道只有李将军是真英雄，心中隐隐有些倾慕。只见李潦生踉跄走了几步，最后倒在了秦泠的面前。

永乐渐渐有些疑惑，她问身旁的宦官：“一个将军去救一个寡妇，你觉得这寻常吗？”

*

宫室内的血腥气息中混着一股草药香。李潦生偏了偏头，看见床榻旁摆着各种草药，和针石。

杨太医看着李潦生身上的新伤连着旧伤，气得白胡子直抖。李潦生昏昏沉沉地听着杨太医在一旁问候了他们李家的族谱。

“你干脆回去打仗好了，”杨太医叹了口气，“当初南征北战也不曾受过这么重的伤。”

李潦生缓缓说：“明枪易挡，暗器难防。”

杨太医帮他处理好伤口就摸着胡子便出了宫室。

李潦生看着身上的伤口，确实有些骇人了，能留一条命在就不容易了。

只可惜他救得那人冷情得很，不会在乎。他无法抑制地想起秦泠一汪碧泉般的双眼，还有那一声哭喊。她大概是被吓傻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李潦生望了过去，见皇帝带着一众大臣们走了进来。他可能伤到脑子了，竟期待那个无情的女人会来看他。

皇帝坐到榻边，低声道：“你小子够英勇啊。你要是真死了，史书会怎么写？”

李潦生声音有些嘶哑：“臣这不是没死吗？史书只会写臣是古今打虎第一人。”

皇帝听后大笑，身后的臣子们也跟着大笑起来。

*

卢皇后知道秦泠受了惊吓，特意让大长秋安排秦泠和秦溪儿留在行宫中住一晚。宫婢在前面带路，将秦泠和秦溪儿引到外客住的宫室。

秦泠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

“姐姐，”秦溪儿揽住秦泠的胳膊，“都过去了。”

秦溪儿坐得离秦泠远得很，就挨着殿门，她甚至都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大殿之内一片尖叫声，身旁的人拉着她就往外跑。她记着秦泠在里面，但是侍卫将殿门给围住，不让她进去。

她本想着罗时丰是个会武功的，应该可以护住姐姐，转个身就和罗时丰大眼对小眼。他身后确实护了一个人，一看就是罗时丰的相好。她气得把他痛骂了一顿。

宫婢提着灯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一旁的宫室道：“李将军在这歇息，他伤得有些重。夫人，要不要进去探望？”

秦泠知道这是卢皇后在试探她，她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来。他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能有任何关系。

可她的袖角上还有他的血迹。

她应该去的。

她可以去的。

心绪被不断拉扯，她再也忍不住，透过窗棂往屋内看了一眼，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她对自己说，够了，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