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 章
烟出格的举动吓得半懵,夙沙葛秋出身草莽,自不会平白无故受这一踹,年纪虽大,心性甚高,爬起来捋其衣袖,准备与木诩烟扭打出一口气。
大殿之上将臣斗殴,传出去必成笑话,群臣合力拉住二人,阻止他们厮打。
“都给朕住手!!”三世大声一吼,殿上倏然无声,众人纷纷低首站回自己的位置,木诩烟与夙沙葛秋也暂时止戈,分站两旁。
“成何体统?!啊!朕问你们成何体统!!”三世气得来回踱步,众臣跪地,唯有木诩烟静静地站着,过一会才跪下,请求道:“陛下,褚帅之死必有隐情,臣恳请陛下彻查!”“木将军,褚帅的死朕深表遗憾。白之涯也将大致的情况回禀于朕,可你说褚帅的死另有隐情,有何依据?”
木诩烟抬起头,指向夙沙葛秋,一字一字,咬牙切齿:“他!是夙沙葛秋毒死了褚安然!”全场哗然,众人窃窃私语,是实情或是污蔑,是偶然或是诡计,不论哪种结果,于当下的朝局而言,都必将是一道万丈的波澜。
“呵。”夙沙葛秋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木大将军,敢问证据何在啊?你应清楚诬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说着,夙沙葛秋朝三世谦恭一揖,“陛下,那晚臣带领一行人到城门为褚元帅送行,韩州令、秦御守、沈学士都在其中,大家亲眼目睹褚元帅生龙活虎地离开,试问,臣如何隔空毒杀褚元帅?”
秦御守、沈学士态度中立,不属任何一门派系,没想到夙沙葛秋竟然把他们拉去当了“人证”,木诩烟暗自腹诽,只怪当时夜色太浓,不知有朝臣在那群人当中,才被夙沙葛秋摆了一道。
“再说,木将军直言臣毒死褚元帅,那么在褚元帅毒发时,除了木将军,可还有第三人在场?毒物又是何物?从何而来?木将军又是否能够证明,臣是如何投毒?用的是何种毒药?”
夙沙葛秋咄咄逼人,木诩烟一时陷入了百口莫辩的窘境。
“两位爱卿稍安勿躁。”三世苦口婆心地劝慰调停,“诩烟呐,褚门上下的不幸纯属意外,安然的猝亡也确实离奇,朕答应你,一定细查还你一个交代。你刚凯旋,身心俱疲,先回去休息休息。来人,赏。”
三世正要封赏,木诩烟当下脱去战袍,轻掠前襟,跪地拱手,场面又是一片哗然。
“陛下,臣不要任何赏赐,只求一个真相。另恳请陛下恩准,放臣解甲归田,不问尘事。”
“这……”三世面露难色,刚殒了一名元帅,若再失一员大将,朝廷势必元气大伤,“诩烟,要不再三考虑?朕许你七天……”
“臣去意已决,望陛下成全!”木诩烟声音洪亮以表自己坚定不移的决心,下颌轻抬,与三世怃然的目光相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躲避木诩烟那双仿佛穿透人心的眼睛。
一瞬犹疑闪过,木诩烟仍凝眸于三世略微踟蹰的神情,三世干咳了一声,道:“既然木将军去意了然,朕亦不强留,恩准。”
木诩烟回了回神,跪拜谢恩。
“你当真要远走他方?”对木诩烟的决定,白之涯倍感意外,“这里有熟人照应,何必选择漂泊?”
“他曾经的宿愿,是守天下太平,盼国泰民安。我身无长处,力所能及的,也只有为他仗剑走天涯。更何况…留在没有他的祉云都,跟良禽失了栖木,萤虫失了清溪,别无二致。”说出这话时,木诩烟眼底浮现的只是落寞与哀伤。
“好吧,既然是你的决定,我定当尊重你。”
“临走前,我想去看看他。”木诩烟请求说。白之涯点点头,回屋准备一些祭拜的用品。
木诩烟在庭中等候,看见白落澄跪在梅落园中,沉默低首,巍然不动。
白之涯出来时,她好奇地问:“小白头怎么了?”
“唉,自阿婉去了之后,他都会在他娘亲离世的时辰跪上一阵,日日如此,从不间断。”白之涯苦叹道,“他对阿婉的死深感内疚,认为是自己医术不精,救不回他的娘亲。”
木诩烟听后,默默地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来,发现白落澄面无表情,不悲不恸,心中不由一阵酸涩。
“小白头,你怨我吗?毕竟是我建议让你去无名山学医的。”
白落澄摇了摇头,微微抬首,所幸,眸里还有光。
“师姐只是向澄儿提供了一个救母的途经,可不可行,全在澄儿自身的努力。师姐无错,何来埋怨?”
木诩烟无奈地笑了笑:“我们都失去了最珍贵的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说着,她从袖里掏出一份秘方,“这是易容术的一部分秘籍,师父的规矩是只传授徒弟一项技能,我知道你求了师父很久,可惜规矩不能破。现在我赠予你一二,不算坏了规矩,也好抵消些我心中的愧疚。”“无功不受禄,澄儿谢过师姐。”
“那当我们来个交易,他日如需要你出手相帮,还望不要推辞。”木诩烟淡笑道。
白落澄顿了顿,接过秘方,应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