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chanted(七)
活得“很没意思”的人。他心思勉强还算细腻,至少罗丝后来那些说得清的说不清的他都意会到了,但是张嘴说不出几个好听的词,是个实打实毫无情调的闷葫芦,总之不大好相处。
这点对罗丝而言刚刚好。她平常从不需要什么人去关心她怜悯她,卡在她生活的角角落落一边甜言蜜语一边相互牵扯捆绑,仿佛笼中囚鸟,同样是格外不好相处。只当她烧褪了那层外皮,露出里面那个柔软脆弱一击就倒的小女孩,才开始对那些寻常女孩需要的东西流露几分渴求。
斯科皮这时才开始后悔当时没多听阿不思扯几句。
罗丝闹腾了半夜终于不再做噩梦了,把糖含化了就枕在他臂弯里兀自睡得很熟,天亮之后开始退烧,出了一身汗,整张脸红扑扑的当真像个小姑娘。
她比斯科皮晚出生大半年,其实算来现在也才二十二岁,也当得上“小姑娘”一词。他有点疲倦地睁眼,用自由的左手揉了揉太阳穴,摸进口袋里给自己也剥了颗草莓味的糖。
估摸着她还要再睡上几小时,他想了想还是先下楼,竭尽所能地给阿黛尔做了只能保证无毒的早餐,然后小姑娘就穿着毛绒绒的睡衣踩着粉色兔子的拖鞋出现在门口,一边奶声奶气地说“早安”一边揉眼睛。
上午雨果来送罗丝落在她原先房间的杂物,得知她发烧了之后吃惊了一阵,自请带走了阿黛尔,出门前回了下头:“罗丝以前生病好的都挺快,就是……有点来势汹汹,可能会做点不太符合智力水平的事情。”
“……发现了,”斯科皮说,“她以前还干过什么?”
“跑到我宿舍抱着我不撒手不知道算不算,然后就晕在那了,”雨果回忆道,“当时我看那一宿舍的男生眼神都不对劲了。其他几次是睡在校医院的,这个阿尔应该清楚。”
说起来斯科皮对那回事也还有点印象。他听说某个麻烦精住院了,阿不思晚上说出去看她,人到半夜还不见踪影,但当时也没怎么奇怪。
斯科皮第二天早上在学院外碰见阿不思当时的小女朋友,成天使小性子找麻烦那种,比麻烦精韦斯莱小姐还要麻烦精——他当时处于那个看谁谁傻瓜的时期,这么腹诽的——反正理解不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就答应了那女生一起去校医院看看,到那就看到阿不思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着睡得正香,握着一只手,顺过去就看见躺在那儿的女孩,纤长秀丽的眉,覆在眼睛上颤动的长睫毛,微微泛红的脸和一只手指细白修长的手。
那女生并不认识罗丝,至少没见过这个模样的罗丝,本身小女生脾气很大,见到自己男友和这么一个竞争力极强的“情敌”,没等感觉到她不对劲的斯科皮开口解释就冲了出去。
被吵醒的阿不思睁开眼看见他:“嗯……你怎么来了?”话音未落先呲牙咧嘴地痛呼了几声扶了扶他的腰,然后使劲把手抽了抽才终于抽了出来。
事后阿不思也没什么力气叹惋刚气昏了头闹了个大乌龙跑远的那个女生,坐在椅子上歇了小半天才缓过来:“早知道这样我昨晚说什么也得推你去看她——你知道她手劲有多大吗?”
罗丝一醒来满脑子都是昨晚那些丢人的事,顾不上头还晕着,先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三圈捶胸顿足,然后又觉得那些事如梦似幻一样不太真,验证一般捞起手机找斯科皮。
他几秒之后接了:“韦斯莱小姐醒了?”
“嗯……”罗丝听到那边烧水的声音,犹豫着往下说,“我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有,单方面批驳我一顿算吗?”那边又传来踩着木台阶的声响。
“……还有什么?”
“然后你就抱着我不肯撒手了,”斯科皮带着点笑意回她,“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罗丝一时间被自己给噎住了,“你在哪儿?”
“劳驾抬个头。”听筒里的声音和不远处的声音重叠了。斯科皮拿着个杯子敲了敲敞着的房门:“在这儿呢,早安。”
罗丝张了张嘴又闭上:“你没走啊……”
“刚刚你弟弟来领阿黛尔走了。”他把杯子塞到她手上,在她乱糟糟的发顶揉了一把,“我不太放心。”
罗丝默不作声地慢慢喝着那杯温度刚刚好的药,又接了颗橘子味的糖剥开糖纸来含着,在清甜的橘子味里想着她现在这个模样绝对好看不到哪去。药水的热气氤氲着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心里某个角落也开始冒热气,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堵在她的喉咙口。
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张开胳膊圈住他,把脑袋贴上去,刚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地隔着衣料传出来。她感觉像是第一次离一颗心脏那么近过。
“谢谢你。”罗丝憋了半天,小声地开了口。
“对我不用这样,”斯科皮在她后颈轻轻按了两下,“你快点好起来就行了。”
罗丝闭着眼睛,闻到淡淡的薄荷味道。
那一刻她莫名就不想撒手,像是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