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传 5
翼地开口道:“郡主,这祭孔大典历来都是男子主持的,女子别说主持,就是参加也有违礼制。您这要求,恐怕不太合适吧?”
“本郡主是普通女子吗?”赵简昂起头,趾高气扬地说道,“本郡主可是有过大功,被官家封赏的明威郡主,地位不亚于大宋公主!这点小小的要求,知州大人都不能满足吗?”
“可即便是公主,也不能废除祖宗礼法啊!”知州犯难地说道。
“哼!”赵简气呼呼地坐上大厅正前方的檀木雕花长椅,抬起一条腿蹬在椅座上,“主持祭孔大典的一向是邠州最有声望之人。知州大人不如去打听打听,如今的邠州,谁的名号最响?”
“这……也不能这样算啊!”知州眉眼都已经挤成了一团。在他看来,眼前简直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刁横郡主,为了自己那点虚荣心在胡搅蛮缠。
这时,元仲辛赶紧跑过来蹲在木椅边,竟替赵简捶上了腿,一脸谄笑地说道:“郡主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我帮你劝劝。”
赵简不屑地吐口气吹开挂在脸颊前的发须,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元仲辛识趣地站起来,转过头对知州说道:“知州大人,我们家这位郡主,可是惹不起的主啊。你不知道官家有多宠她,不但给了她公主的待遇,还赐给她一座庄园做嫁妆。我这个上门的郡马爷,在家在外也得什么都听郡主的。要是谁让她不高兴,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知州大人可要三思啊!”
他的语气显得语重心长,然而字里行间,全是威胁。
知州一时间有些露怯,可还是不愿松口。元仲辛继续说道:“反过来,如果您能随了郡主的愿,日后想让郡主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让您平步青云,自然不在话下。”
元仲辛迅速向赵简递了一个眼色,赵简立刻清了清嗓子接话道:“没错,明年开春,本郡主就会带着小郡主上开封觐见官家,到时候自然会聊起邠州的政务。”
赵简当下是赵祯眼里的红人,这是众人皆知的事。邠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想巴结她,知州自然也不例外。如今被元仲辛这样一提醒,他更是不敢得罪赵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知州变得举棋不定,元仲辛趁热打铁道:“知州大人可记得,先太后曾着天子衮服祭拜太庙,官家也是全力支持的。先太后母仪天下,德服四方,所以官家愿意为作为女子的她打破规矩;现在郡主在邠州也是威名正盛,一次小小的祭孔大典,知州又为何不能效仿官家呢?”
好个元仲辛!赵简心里暗自乐道。自己来之前只是跟他提了一嘴先太后刘娥着衮服拜太庙的事,他便趁机把官家搬出来吓唬人,这还了得。
果然,知州紧张得差点就跪下了,“臣不敢!哦不,臣不敢不追随官家之行。”他躬身朝赵简拜道:“明威郡主主持祭孔大典,顺天应人,州府定当全力支持。下官这就让他们去筹备。”
赵简满意地从木椅上站起来,微笑着扶起知州,说道:“那就辛苦知州大人了。有此功绩,明年我见到官家,定会替你多美言几句。”
“多谢郡主提携!”知州赶紧拜谢道。
赵简和元仲辛相视一笑——计划圆满达成!
他们知道,要在短时间内让这些习惯了三纲五常的士大夫们改变对女子的看法是不可能的。与其跟他们理论,不如拿皇权地位施压,威逼利诱,先强行打通一条路再说。
这不,两人一唱一和,还真把知州给唬住了。
***
转眼到了冬至节,邠州街头一大早就热闹非凡,刚刚重开的榷场更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在一个繁忙的街角,一位“女子”坐在一驾板车旁,车上摆着羊皮毡羊脂膏之类的货物,还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物品价格。板车后面两个孩童正在嬉戏玩闹。
这位“女子”身姿婀娜地斜坐着,米白色的褥裙上套着一件淡紫色的羊绒短袄,青黛娥眉,粉面朱唇,头上挽着简约别致的发髻,斜插一根银凤钗,发间还点缀着几朵淡紫花钿,清新素雅,两条流苏耳坠沿着细长白皙的颈侧垂下,衬得本就清瘦的脸更加纤巧妩媚,一双妖娆的桃花眼顾盼生姿,眼波流转间,却有种饱含愁怨的孤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来往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多看两眼,偶尔也有人买点货物。大宋有不少女商贩,只是皆为底层百姓,如此的打扮和气质,在商贩里并不常见。人们纷纷猜测这位“女子”是不是一位出身富贵却死了丈夫家道中落,不得不带着孩子为生计奔波的小寡妇。
路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故意凑过来搭讪:“小娘子,你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抛头露面一定很难吧?要不要哥哥养你啊?”
那“女子”只是指着自己的嘴摆摆手,然后再指向写着价钱的牌子,冷冷地瞥向对方,似乎在说:不买就别废话。
“原来是个哑巴,真是可惜了。”“哑巴小娘子还挺有个性的嘛。”“只要脸蛋儿好看,哑巴又有什么关系?会叫就行,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