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
方贺清回到家里已经快两点钟,其他人早睡下了。
吴水凤又去打麻将了,吴锦儿跟兰春华睡的。方贺清乐得清净,把方珠珠给她发的那些关于现在国营商店的资料都挨着看了一遍,将近五点钟才睡……
“……要不得了了,人家这下翅膀硬了,不打声招呼就把娃儿接回来了,放在她妈那里……睡到这一大早上都不起来……”
方贺清刚一睁眼就听到堂屋里婆婆兰春华在跟人抱怨,大嫂张丽华在一旁添油加醋:“这时候把秀儿接回来,这不是给家里添乱吗?爸爸和水凤才升了官没多久,这会有影响吧?”
“谁说不是啊!我刚去找吴老婆子,让她把秀儿先送回去,她还说这娃儿以后不要我们管,以后也不麻烦我们。听听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那种人人吗?……哎哟,气得我……”
方贺清慢吞吞地起了床,洗漱了后去厨房。
除了一堆没洗的锅碗瓢盆,连口米糊糊都没给她留下。
方贺清也不气恼,快速地洗了锅碗,给自己煮了一碗阳春面,还给卧了个鸡蛋,洒上了葱花。
“贺清,你咋还吃上鸡蛋了?!”兰春华冲进来,瞪眼绷脸,险些破了贤惠好婆婆的人设。
方贺清头也不抬地吃着鸡蛋,咕哝了一句:“上回在医院您不好跟人说,以后天天让我吃鸡蛋么。”
“你!”兰春华没想到她现在这么会顶嘴了,一时气急,说不出话来。
张丽华走进来,直接伸手来抢方贺清的饭碗,牙尖嘴利道:“你还好意思吃啊?对妈太不尊敬了。”
在张丽华看来,方贺清是个农村妇女,没文化没见识没本事。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卖苦力。白天干活挣工分,早晚伺候一家老小煮饭洗碗喂猪喂鸡。
之前因为医院那次的事,张丽华就很看不惯方贺清了。但是碍于爸爸和水凤水龙的交代,要在村里树立家风好的榜样,张丽华一直没有发作。
但是看看方贺清这个农村妇女现在居然这么不自觉,不仅擅自做主接回秀儿给家里人添麻烦,还敢自己做鸡蛋面。瞧瞧她这跟妈说话的态度,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要踩到她们头上?!
新仇旧恨,张丽华再也忍不了了,直接夺了方贺清的碗。
刚在厕所上完大号的方珠珠还没睡醒,见了这一幕,气得那是当场就要抢过主动权干翻张丽华。
却被方贺清拒绝了。
“大嫂,请把碗给我。”方贺清盯着张丽华,只说了这么一句。她的拳头捏着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却偏偏有一种厚实的执拗,是来自被欺负狠了的老实人的执拗。
张丽华被她盯得有些毛毛的,却不愿意直接把碗放下,那样就太丢面子了,以后她还怎么辖制方贺清?
而方贺清这种暗暗较劲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张丽华。
遂高傲地抬起了头颅,眼睛瞄到外面的狗,走出去把一碗面条倒进了狗碗里。
“就凭你?方贺清,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吃鸡蛋面?”张丽华冷笑着甩了甩手,“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见了这一幕,兰春华深吸一口气,斜眼看着方贺清。
卧槽!这都能忍?!
方珠珠屎都拉不下去了,咆哮着:大姑,快,我今天不把她脸抽烂,我都不姓方!!!
方贺清没有说话,也没有把身体控制权给方珠珠,而是转身进了厨房。
张丽华气笑着:“咋的,你还想重新再煮一碗?我告诉你,你今天休想吃,你煮一碗我给你倒一碗!”
一边说张丽华一边气匆匆往厨房走去,“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然而下一刻,一拐进厨房,张丽华直接吓得尖叫起来。
只见光线昏暗的厨房里,瘦弱的方贺清举着一把菜刀,从炤台那里直接杀了过来。她甚至感觉到了菜刀擦着耳边的犀利风声——
“啊啊啊!!”
张丽华转过身就往外跑,还把随着跟来的兰春华推出去两米来。
“在干什么……”兰春华刚刚站稳,就看到一把菜刀砍在张丽华刚撑手的木头上。
张丽华手猛地抽回去,嘴里吱哇乱叫:“你!你真砍啊?!”
兰春华一抬头,就看到方贺清面无表情,把刀用力抽出来,冲着院子里跑去。
“啊啊啊!杀人了!救命啊!方贺清杀人了!……”
张丽华大喊大叫地跑出吴水凤家的院子。家门前一条水沟,里面倒了剩饭渣滓,平时鸡鸭就在那里吃,也拉屎拉尿。
方贺清举着刀,就一路把张丽华往水沟里逼。等跑到水沟边,她挥舞了两下菜刀,张丽华就一个仰摔——
倒栽葱摔进了水沟里。
路上已经有人在看热闹了,方贺清停住动作,转过身,拎着菜刀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傻掉的兰春华,只说了一句:“妈,等会吃了饭,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