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很难过吧?”鹿溪无端也变得伤感:“怪不得我总觉得你有心事。”
李向晚没有否认。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忘记他会让我觉得似乎缺了块什么,但遗忘同时也带走了难过和想念。”
李向晚却不认同,他说:“可你以前很爱笑。”
鹿溪惊讶得睁大双眼。
“别难过了。如果是我,我不会希望我爱的人被过去缠住脚步。那只是个意外,让它过去吧。”
鹿溪摇摇头,自内心深处滋生出一股抵触。抵触李向晚叫她放下,让她翻篇。她觉得李向晚这么说,都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不关痛痒。
他自己不也没放下?
她不可自控地反驳李向晚:“你又不是他,凭什么替他说话?”
李向晚还是用那个眼神看着她,静默片刻,他说:“好吧,如果是我,我希望她不要难过太久。”
鹿溪移开视线,又听李向晚幼稚地说:“当然,也不能一点都不难过。”
鹿溪一口气喝光剩下的汽水,把空瓶子重新放回购物袋里。
李向晚在这时看了下手机,接着就站了起来,对她说:“我得走了。鹿溪,我们下次见。”
闻言,鹿溪向李向晚伸出手:“你的汽水喝完了吗?喝完把空瓶子留给我吧,我一起丢去回收站。”
李向晚说:“谢谢。”
和鹿溪互相道别之后,李向晚快步走进居民楼里,在无人的角落看了眼倒计时。
还剩五秒。
他一动不动盯着计时器倒数。
五秒之后,他再次回到自己的世界。
刚才还是悬在正上方的太阳已经西垂,送了一截橘红色的光在楼梯前。
果然是十分钟。
李向晚有些疲惫得靠到墙边,这是他经过几次试验后的第一次倒计时,终于能确定每一次他在鹿溪的时空能待的时长。
十分钟,连结束一个完整的话题都不够。
但他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十分钟都是恩赐。
他只有十分钟。
—
鹿溪的心理医生姓江,她一直喊她江医生。江医生对于她来说,像一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姐姐。最近治疗进入到下一个阶段,江医生开始尝试对鹿溪进行一些催眠引导治疗,试图通过这个医疗手段解开她的心结。
也许是治疗的成效,她的脑海里经常会闪过一些关于过世男朋友的画面,但她始终没法看清他的脸,很多时候他都以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
新的方案初见成效,似乎也让鹿溪的病情有了好的发展。
江医生记得她刚见到鹿溪时,她的父母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年过半百的两位老人,忧心忡忡得抓着她的手,希望她能帮到鹿溪。
那时候的她手脚都还打着石膏,脸上留有未能完全消除吸收的淤青,黄一块青一块得,显得她整个人更加落魄。
这时的她记忆其实并不算完全受损,只是被困在车祸带来的自责和惊恐中,无休止得责怪自己多管闲事,把男朋友过世全归责在自己身上,情绪激动时伴有自虐的倾向。
江医生建议鹿溪住院治疗,但两位老人都极力反对,坚称住进精神病院就是精神病,说出去以后不好嫁人。
她规劝了几次都没用,只能反复叮嘱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幸好鹿溪的父母在配合治理方面一直都按时积极,让江医生一度觉得很放心。
意外发生在某个饭后的傍晚,她突然接到她母亲的急救电话。
鹿溪因过呼吸导致的抽搐和昏迷而被紧急送来医院。
仍然是她的妈妈寸步不离守在她的身边。被问及原因,她的妈妈哭着解释,因为看不得自己女儿整天魂不守舍,神志不清,所以故意提起她已故男朋友的名字,给她看了她们合照,和她曾经的一些分享。
她以为刺激一下鹿溪,就能让她好起来。
江医生觉得无奈,可也不能责怪什么。鹿溪的妈妈无非就是希望快点看到自己的女儿回归正常。
可惜就是这次刺激导致再次醒来的鹿溪,完全忘记了关于男朋友和车祸的那段记忆。
人的心理本来就复杂又充满未知,对于那些心理上受过创伤的病人,她通常会建议陪伴,倾听,和包容。更多时候它需要亲人和朋友的耐心。
但往往最难坚持的就是长久的陪护。
一会儿就是鹿溪的会诊预约,江医生刚看完鹿溪近半年以来的病例,就听到鹿溪轻叩室门的声音。
“请进。”
话音落下,门被缓缓打开。鹿溪带笑的脸出现在门背后,她抬起手里印了小黄鸡的黄色购物袋给她看。
江医生无奈地问:“又带什么来了?”
“粽子。”鹿溪合上门,走到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