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溺亡(孤注一掷)
来之前安俊才没指望陆秉坤会做饭,更别提包饺子了,但来之后,他也不再指望商芸了。
阿才暗自诽谤商芸的厨艺,那家伙包饺子时总是贪心的想要包很多馅料进去,最后的结果就是馅料里的汁水浸到饺子皮里,一下锅保准挣开,也就是外表看起来像模像样。
“少弄点馅。”
阿才接过她包的饺子补救,无奈的提醒对方。他看见商芸点头,转眼还是又来了一大勺,眼白一翻,不劝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偏偏乐得做这些日常生活的琐事。
夜色伴随着夏夜里的风迅速覆盖一切。
猩红的血液被倾盆而下的大雨沿着大地的脊梁骨冲散,再次汇聚成小水堆,混杂着泥土与杂草。
在手下人的调侃中,阿才见到了商芸。她坐在门口的一个小马扎上,因为有些冷,瑟缩在那。
阿才看见,在夜晚的冷风中,她眨了眨眼睛,后来他觉得那时她好像险些落下泪。
“怎么了?”他听到自己出声问道。
一声惊雷般,商芸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等到很久以后,阿才后才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或许是她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全部的真实的脆弱,没有什么算计,也没有什么顾虑。哪怕那时的他们仅仅算是认识的人,哪怕以后她成了自己的所有。
反正他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商芸看着阿才的眼睛,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看,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似的。可阿才黑白分明的瞳孔中仅仅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我想走。”
阿才听到这句话,像是耳边平地响起一声惊雷。他深吸一口气,警戒地环顾四周,怒气让他红了眼,大力地扯住商芸的肩,将对方几乎是半拖到走廊的墙角。
“你给我想清楚再说话!”
他将商芸甩在墙上,双手抵住她的肩。
“你跟我说?”阿才被气笑了,嗤了一声,“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会帮你?”
他的语气难听极了,恶意和嘲讽被当成自我保护的手段,硬做凶狠的从牙间挤出声响。怒火郁结在心中,他在气什么呢?
“你要是真的不想活了,跳。”
阿才死死地盯着商芸,眼里满是阴狠,恶狠狠地低声吼她:“有本事你就跳,别在这里拿死威胁别人。”
“我…”商芸没有看他的眼睛,她的声音被楼顶的夜风吹得支离破碎。
但阿才还是听到她说:她怕。
商芸说,她害怕。
阿才的心脏突然一阵钝痛。
“下来,我接住你。”
对一个人来说,只有在乎的人的死亡,才能称得上是威胁。
阿才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开了窗户,点了根烟,烟着到一半,门就响了,被敲了三下。
他打开门,看见的就是提着塑料袋的商芸。
把烟往烟灰缸里按灭,那家伙已经自觉的走进来,椅子上堆满了东西,商芸干脆在床上坐了下来。
阿才看见她打了一罐啤酒,尝了一口后瘪了瘪嘴,满脸的嫌弃,但还是皱着眉头,又灌了自己一口。
他不自在的抖了抖腿,但下一秒又直起腰来,从袋子里也拿了一瓶。拉开拉环,喝了一大口。
“刚才谢谢你了。”商芸又郑重其事地跟他道谢。
阿才没说话,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我没地方去了,”商芸敛下眼眸,情绪低落地说:“外面太危险了。”听到这话阿才都觉得荒唐,难道她自己是觉得这里更安全?
“我好不容易出来的,在外面,”商芸喝了一大口啤酒,被呛住了,咳嗽了好一会儿,咳的脸都红了,“在外面容易被他发现。”
阿才伸出去顺气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刚才的冷嘲热讽又被他自己咽下去了,他梗着脖子说:“你之前还想走。”
“不,我想回家。”商芸近乎于喃喃自语的小声说到。
阿才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商芸摇摇头,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这个,”她好像喝醉了,在床上摸摸索索的找到安俊才的手,一把拉住,然后放到自己的脚踝上,还没到他移走手,从局促中把自己解救出来,就听见她说:“这上面有疤,唔……当时是,是铁链子,很疼。”
商芸明显是喝醉了,说话有点颠三倒四的。阿才没接话,他怔怔得握着,下意识地去摩挲了两下,果然摸到了有些凹凸不平的疤痕。他一时间没了言语,说她可怜吗?这里的人哪个不能说是可怜?哪个不是把苦果嚼碎,再吞咽下去。
商芸的脚被摸得有点痒,她想把腿收回来。其实她直接用手拨开就行了,但是商芸这会儿喝得脑子不太清楚,她只知道一只手还要拿着啤酒,另一只手向后撑着她的身体,硬生生把简单的事情弄